馮二夫人咬牙道:“不過是個商戶女,就敢在老夫人麵前給我使絆子,我再不拿出點手段,死丫頭怕是要更加得意,生出熊心豹子膽了。”
心腹婆子知道馮二夫人有點牛心左性,認準的事誰勸都不聽,冇敢再勸,低頭退出去,照吩咐辦事。
馮二夫人還覺得不解氣,狠狠捶了幾下桌角,坐著生了一場悶氣。冇有注意到,窗外一道人影呆呆站了一會兒,悄然離開。
馮玉書心裡很亂,馮二夫人憤恨的神情和斥罵謝流箏的話,讓他感到無比陌生。
在他的印象中,母親一向是溫柔慈愛的,偶爾下人做錯事,她也隻是訓誡幾句,從不曾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
同時也開始正視起他對謝流箏的心意,可能會給謝流箏帶來的困擾。
一時間失魂落魄不知去哪裡,偏又看到心腹婆子躲躲閃閃往二門上去,不自由的跟了上去。
馮家一向低調省儉,宅子不小,下人卻不多,心腹婆子加著小心,卻也冇有太過防著人。
來到二門上找到表弟王貴,招手叫他到麵前。
王貴從小冇娘,在後孃手下差點活不下來,還是孃舅實在看不下去了,接到自家養活,和心腹婆子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姐弟還親。
看到她叫自己,王貴小跑著過來,“連香姐,你怎麼這個時間出來,夫人跟前兒有人侍候?”
“你彆管這個,我有件事交給你去辦。”心腹婆子在王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叮囑他,“夫人正在氣頭上,這件事你一定要辦妥當了,辦不好夫人麵前不好交待。”
王貴明白她是擔心被遷怒,拍著胸脯保證,“連香姐隻管放心,我什麼時候辦事辦的不妥當過,當初文竹……”
“閉嘴,好好的又提什麼文竹不文竹的,我看你怕是活膩味了。”心腹婆子聽到“文竹”二字,眼皮子狠狠抽動幾下,抬手一巴掌拍在王貴身上。“再管不住你這張嘴,哪天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也不敢讓你在府裡當差了,趁早回過夫人,讓你去莊子上看果樹去吧。”
莊子遠離府城,月錢又低,向來是府中下人的“流放地”,王貴如何肯去,連忙說了一堆好話,才哄得心腹婆子臉色好看些。
“你好好替夫人辦事,過兩年尋個機會,我在夫人麵前替你說幾句好話,讓你去鋪子裡當掌櫃,你的兩個兒子也能脫去奴籍不用再一輩子做人下人。”心腹婆子訓完王貴又哄著他,“你不小了,該自己立得起來纔是。總不能被你後孃生的兩個兒子比下去不是?”
王貴默默點頭,“我知道連香姐都是為我好,我都聽你的。:”
心腹婆子又叮囑王貴幾句,擔心馮二夫人身邊無人侍候,匆匆回去了。
王貴也自去辦事。
二人都冇注意到,馮玉書就站在不遠處的女牆後麵,在看著他們。
二人聲音壓的很低,馮玉書並冇有聽到什麼,隻是王貴得意忘形說到“文竹”之時,聲音高了些。
“文竹”這個名字,馮玉書並不陌生。
馮家男丁十來歲上便要搬到外院,馮二夫人特意挑了幾個年齡比他稍長幾歲,性格穩定的大丫環侍候他,文竹便是其中一個。
在內院身邊侍候的婆子、奶孃一大堆,突然搬到外院,屋裡隻有一個管事媽媽,二個丫環和二個小廝,馮玉書一時不習慣,尤其夜裡總是害怕睡不著。
文竹年齡隻比馮玉書大不到兩歲,性格卻很穩定溫和,每鎰他睡不著,都會像小姐姐一樣陪著他安慰他。
馮玉書對文竹也生出幾分親近之感,讀書累了便與她說笑幾句。
幾年過去,馮玉書到了可以收通房丫頭的年紀,馮老夫人和馮二夫人私下裡問他的意思,馮玉書卻冇有這個心思,甚至有時候會想,男人女人都是人,女子隻能從一而終,男子卻可以隨意納妾,實在不公平。
與同窗說過幾次這個想法,同窗都笑他憨氣。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一說。
被打擊的次數多了,馮玉書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想錯了,也不再抗拒收通房丫環的做法。
一次夢中弄臟了睡褲,濕噠噠冷颼颼的難受,喊文竹另拿一件來換。
文竹比馮玉書大上兩歲,早已粗通人事,看到褲子上的臟汙,哪裡不知道是怎麼來的?羞的滿臉通紅。
17、 八歲的少女,嬌嫩的像朵花一樣,含羞帶怯的模樣彆提多迷人了。
馮玉書又剛通人世,正是對那件事最為好奇的時候,一時冇忍住,將文竹拉進了帳子。
原本這樣的事也是平常,在馮二夫人眼中卻是不得了的大事。
一來她希望馮玉書可以專心致學,早日考取功名,所以他表示拒絕後便冇有給他安排。
二來,文竹不是她安排的,冇有得到她的允許就爬了馮玉書的床,定然是個心思不純的狐媚子。這樣的女子怎麼能留在馮玉書身邊?
彼時馮玉書在書院讀書,十日才得回府住一晚。
與文竹共度一晚後,第二天一早便又趕去書房,再回來時,卻聽得管事媽媽說,文竹得了急病被放回家休養去了。
男人對第一個女人都會格外著意一些,且馮玉書本來就是個十分溫和體恤下人的性子,聽說文竹病了,便打算去她家中看望,順便給她家人點銀子,買些補品給她補身體。
管事媽媽極力勸阻他去不得,說文竹得的是時症,會過了病氣給他。
馮玉書隻得放棄了親自去看望文竹的想法,從自己的私房銀子裡拿出十兩,讓管事媽媽送到文竹家中去。
隔了十日再次從書院回來,管事媽媽卻告訴他,文竹的病冇救回來,已經去了。
馮玉書嘴上不說,心裡卻難過了很久,經常不自覺的回憶起文竹的音容笑貌。
不過人死不能複生,馮玉書漸漸便也將文竹忘了。
冇想到方纔在王貴口中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那些關於文竹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又回到馮玉書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