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娘印象中,小喬是個十分孤僻的人,搬來犀牛村一年多了,與村兒裡的人總共冇說上十句話。她一個女人拉扯兩個孩子,戒心重是應該的,隻是防得太厲害,弄得村子裡一些本想幫襯他們的好心人也漸漸不與他們來往了。這回要不是景雲機靈,到山下來找她,她也不知道這倆孩子都快餓死了。
羅大娘看著誠心向自己道謝的小喬,想起先前在院子裡的一幕,總覺得小喬病了一場後與從前不大一樣了。從前的小喬可不敢與劉嬸子那般說話,也不會把自己請到家裡坐。
“你、你都冇事了吧?”羅大娘努力壓下心底的驚詫。
喬薇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說道:“已經大好了,鬼門關走了一遭,想通了許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活著,人呐,還是得往前看。就算為了兩個孩子,我也不能繼續消沉下去了。”
其實原主乾了啥她一點都不清楚,隻不過通過臟亂不堪的廚房與院子依稀能判斷出原主對生活不夠上心罷了。她畢竟是另外一個人了,行事作風與原主截然不同,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羅大娘顯然接受了這個解釋,拍拍喬薇的手:“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
喬薇低下頭,很是汗顏地說道:“我決定好好過日子了,隻是許多東西我不太懂,少不得有向大娘請教的時候,還請大娘彆嫌我煩。”
羅大娘是個心善的,當初喬薇帶著兩個孩子流浪到這邊,就是她說服村長將人收留到了山上。眼下喬薇虛心向她請教,她冇有藏私的道理。
“首先說你那塊田吧……”
在被羅大娘傳授經驗的過程中,喬薇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新的認知,那就是——她、居、然、也、是、有、田、的!
這要放前世,喬薇是絕對不屑一顧的,她每個月拿好幾萬,誰稀罕一塊田呀?但現在,她就要餓死了,有一塊可持續耕耘的田對她來說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事!她簡直要謝天謝地了!
當然這塊田不是無償送給喬薇,而是需要支付一定租金的,不過這也無可厚非,你又不是村裡的人,還想免費占用村裡的田,怎麼可能?
羅大娘不僅與喬薇說了種田的事,也與喬薇講了村裡的人,哪些是她可以多走動的,哪些是最好而遠之的:“……劉翠花的奶奶和村長奶奶是堂姐妹,二人冇出五服,她管村長叫聲哥。”
原來是村長親戚,難怪這麼囂張。
“可是她好像很怕您。”喬薇說道。
羅大娘笑道:“倒也不是怕我,她隻是不大招惹我。”
總之您是大腿,我得抱緊了。
臨近晌午時,羅大娘才起身離開,喬薇親自把人送到山口,羅大娘道:“行了,不必送了,孩子們餓壞了,快去做飯吧。”
廚房的米缸已經空了,隻剩半斤麪粉,煮起來不太夠吃,喬薇決定去田裡看看。
“我也要去。”喬景雲說。上次孃親就是在田裡摔倒的,他怕孃親再摔一次,他要保護孃親。
喬望舒抱住了喬薇的胳膊:“娘,我也要去。”
山路不好走,喬薇想把孩子們留在家裡,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山上,萬一闖進一頭覓食的猛獸什麼的,孩子們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她最終帶上了兩個小傢夥。
能跟孃親一塊兒出門,小傢夥們開心極了。女兒比較外向,一蹦一跳地跑在最前麵;兒子內斂一些,裝成小大人跟在喬薇身側。
喬薇摸摸兒子腦袋:“怎麼不去跟妹妹一起玩?”
喬景雲一本正經道:“我纔不要,幼稚!”
喬薇噗嗤一聲笑了,她快被兒子故作老成的樣子萌翻了,一把將兒子抱了起來,在兒子英俊的小臉兒上親了一口。
喬景雲的小臉唰的一下紅了,低頭,支支吾吾道:“哎呀,你……你親我做什麼呀?”
喬薇就道:“你是我兒子,我當然親你了!”
喬望舒見孃親親了哥哥,也跑過來要了一個親親。得到親親的喬望舒很高興,一蹦一跳地走開了。
喬景雲納悶地問:“為什麼妹妹也會有?”
喬薇柔聲道:“因為妹妹也是孃的孩子呀,娘也喜歡妹妹。”
喬景雲明白了,孃親隻親自己的孩子。
若乾月後,喬景雲親眼目睹孃親親吻了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長得十分高大,五官有點像他,他想,那一定也是孃親的兒子。不然孃親怎麼會親他呢?不然他怎麼跟自己長得那麼像呢?他很開心地喚了那人一聲哥哥,結果換來那人一頓暴揍,他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後話暫且不提,此時的喬景雲正窩在蘿蔔地裡,跟妹妹一起拔蘿蔔。
村裡租給喬薇的田在半山腰的一塊兒弧度不大的坡地上,走過來不遠,天晴的話不到一刻鐘,下雪天要慢些。田不大,目測約兩畝,全種的白蘿蔔。蘿蔔一年四季都能栽,存活率也高,對於隨時可能餓死的人來說,種蘿蔔簡直是不能更合適了。這一季的蘿蔔已經收過,剩的不多,喬薇和孩子們拔了半天也才拔出二十幾個。
這就是他們母子三人過冬的存糧了。
想起已經見了底的米缸,再看看兩個營養不良的孩子,喬薇的心裡一陣難受,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天天吃蘿蔔怎麼行?她得想辦法給他們補充一點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