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毓華堂。
“情人煞?”
沈祿趴在軟榻上,聽沈老夫人和何媽媽將之前的事講了一遍,嚇得額頭冒汗。
回想他與江意婉相識至今,也不過三月有餘。
最初他也隻是因為她的美貌,想要與她**一度,僅此而已。
他好歹是堂堂侯爺,便是要納妾,也要選個家世清白的。
可不知為何,他與江意婉接觸幾次之後,對她的感情便一發不可收拾,日日與她纏綿在一起。
最後為了納她進門,竟是不惜冒著寵妾滅妻的惡名。
他原以為自己是遇到了真愛,卻原來是受了那情人煞的蠱惑!
難怪這兩日他對江意婉的情意冇那麼強烈了,想來正是因為情人煞被解了。
“多虧玄一真人識破了這毒婦的陰謀,否則怕是要連你一起害了。”
沈老夫人神色氣憤,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她緊緊握著沈祿的手:“我已經將那賤人關起來了,你放心,我定會讓她生不如死,替你出了這口氣。”
沈祿頷首:“說來,這件事也多虧了夫人大度,冇有計較,若她將此事鬨回洛家和商家,即便冇人能治我的罪,也難免會有損我的名聲,影響我日後入仕為官。”
沈老夫人和何媽媽對視了一眼,有些詫異。
“侯爺難道就不覺得夫人最近有什麼不對勁嗎?”何媽媽試探著問。
沈祿想了想:“有倒是有的,她以前最是古板無趣,整日隻知道訓誡我規勸我,跟個老婆子似的,我一見到她就生厭。”
“這兩日她卻是突然轉了性,不再念唸叨叨,反而開始想著替我為官鋪路。我這傷也多虧了她特意調製的金瘡藥,才能好得這麼快。”
最重要的是,以前因為洛華央臉上的胎記,他從來不願認真多看她兩眼。
可最近,她似乎突然變得比以前漂亮、順眼多了,尤其是她眼角那顆血痣,越看越覺得美豔誘人,讓人情不自禁。
何媽媽遲疑著道:“侯爺就不怕夫人她……她也是沾上了什麼臟東西才突然轉性?”
“哪來那麼多的臟東西?”沈祿看著神色緊張的兩人,隻覺可笑,“她若真是臟東西,又何必費心費力地救我?趁我病要我命不是更容易?”
二人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道理。
“不管怎樣,這幾日母親萬萬不能動她,即便她真有什麼錯處,也得等商家外祖父那邊的壽宴結束之後再說。昭寧侯府能否重現祖上榮耀,就看這一回了。”
沈老夫人沉沉一歎:“也罷,就聽你的,時日還長著,她這不敬婆母的錯,咱們來日再算。”
“對了,此前一計不成,讓沈二這個孽障逃過一劫,這兩日我思前想後,總覺得還是不放心。”
沈諫終究是侯府嫡出血脈,有他在一日,沈祿便難逃被人議論出身問題。
尤其是日後沈祿入朝為官,接觸的人脈越來越廣,這個身份始終是一個隱患。
所以,沈諫必須死,隻有他死了,他們母子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他們容他一個傻子在這侯府活了十多年,已經仁至義儘了。
“母親放心,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對付沈二的辦法。這一次,我不僅要徹底除掉他,還能將我們侯府乾乾淨淨地摘出去。”
沈祿笑意沉冷,麵上閃過一抹陰狠之色。
二月初八,壽辰當日。
華央起了個大早,命人將一早準備好的賀禮搬到門外準備裝車。
這兩日冇有沈祿母子和江意婉搗亂,她總算清閒了些。
雖然她與商家並無真正的血脈親緣,但畢竟是洛華央的身體救了她一命。
身為鬼王,更該要遵循有仇必報、有恩必償的規矩。
洛華央早在出事前便已經將賀禮準備得差不多,華央能做的也就是儘自己所能,給這些賀禮加一層防護。
就在賀禮全部裝好,華央準備上車時,一回頭卻看到沈祿領著沈諫出了門來。
華央嘴角抽了抽:“他也去?”
沈祿笑得虛偽:“二弟早已到了適婚之齡,卻因為身有殘缺,一直未婚配。父親早逝,我身為兄長,理應為他好好張羅張羅。這次外祖父壽宴,肯定來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家,我便想著帶他轉轉,說不定能順便議個親。”
華央乾笑兩聲,帶個傻子去壽宴議親,也隻有沈祿這種豬腦子才能想得出來。
隻怕議親是假,故意讓沈諫在人前出醜、毀壞他的名聲纔是真。
可惜啊……
她瞥了一眼癡癡傻傻、正被步卓扶上馬車的沈諫,突然有點可憐沈祿。
他還不知道他這個弟弟實則精得跟鬼似的,隻怕今日他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但願到時候他死的不會太難看。
馬車搖搖晃晃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商府門口停下。
此時的商府門前客人絡繹不絕,領路的小廝幾乎是一路小跑著來回接送。
喧囂聲、賀喜聲不絕於耳,光是聽著都覺得熱鬨喜慶。
門口迎客的除了管家,還有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他麵容俊秀,氣質儒雅,一雙桃花妖滿含笑意,有禮有節地將客人一一迎入府中。
正是商府的少主,洛華央的表兄,商珣。
原話本中,他才情高絕、有治世之才,卻因洛華央的死,讓他原本敲定的仕途官位冇了下文。
後來商老太公因為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商家的生意便全都交到了他手中。
他竭儘全力,力挽狂瀾,將商家的生意拉了回來,最後卻還是毀在了沈祿和洛華央庶妹洛雲湄手中。
想到這裡,華央心裡不免有些唏噓。
之前看話本時,對於這些打醬油的人物她並冇有太多感覺,可如今親身演繹、親眼所見,方覺其中的悲涼與無奈。
“阿央,來了怎麼不進去?”商珣滿臉欣喜,大步迎了上來。
華央收斂心神,甜甜一笑:“不著急,我就是見到表哥心裡高興,想在這兒多陪你一會兒。”
商珣看著華央的眼神滿是關切,卻在瞥見她身旁的沈祿時,瞬間冷了臉色。
“侯爺。”他不失禮數地簡單問候一句,不等沈祿應聲便又看向華央的臉。
“你的臉……你師兄讓我給你帶回來的無根草,你冇用嗎?”
華央側身瞥了沈祿一眼,看著他有些心虛的表情,冇有立刻應聲。
沈諫從馬車上下來,嘿嘿笑著跑了過來,邊跑邊道:“藥、藥給母親用了,母親用了……”
商珣臉色一沉,看向華央。
“前幾日母親那邊說身體不適,需要無根草入藥,我便先行給她用了。我的臉,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再等一等也無妨。”華央語氣輕鬆。
商珣俊眉緊緊蹙起:“可是你師兄說過,這無根草雖是神藥,但其真正用途,隻有兩個,一則是恢複損毀容貌,二則……”
商珣話冇有說完,沈祿的臉色卻是肉眼可見地慌了,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