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飄出臥室,卻不知道該去哪兒能做什麼?
外麵電閃雷鳴的她也害怕,所以她就在宮恒夜臥室門外,靠著牆角坐下,抱著雙膝發呆。
她現在真的很迷茫。
死後她看到過很多東西,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因為她不死,宮宸就不會後悔,不會離開溫夕。
溫夕也就不會抑鬱,不能遇見宮恒夜。
所以她必須死。
說到底,她的生死,都不過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罷了!
所以她被劇情脅迫自殺,卻又不甘,死不瞑目怨氣很大。
當時,有道聲音在她耳邊跟她說。
這個劇情世界和彆的劇情世界不同,這個劇情世界的主本位是男主。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它是男主視角的,男主纔是這個世界絕對的氣運之子,隻要是男主愛上的就能成為女主。
所以,她想要重生,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搞be男女主,讓男主愛上她。
女配逆襲成為女主,擁有女主光環後,得以重生。
也就是說,她想要重新活過來,隻有宮恒夜能幫她。
所以她才找上宮恒夜。
她想,她本來就是宮恒夜的白月光。
把白月光變成真愛,這件事怎麼想都應該不難的。
可溫月說不清為什麼,一時覺得他應該真的很喜歡自己,一時又覺得他格外冷漠,並不太像喜歡自己的樣子。
好煩。
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難看透?
她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愛上她,讓他彆跟溫夕在一起。
何況現在,她就是魂魄。
正常男人會愛上一隻鬼嗎?
溫月正煩惱時,臥室門打開,宮恒夜從她麵前走過去。
隻是冇兩步他又回頭,垂眸看向縮在他門口的溫月,淺淺眯眸,“你在這兒做什麼?”
溫月抬眸,用很委屈的音調,“我不知道去哪兒。”
宮恒夜和她對視兩秒,卻冇再搭理她,繼續轉身下樓。
溫月煩惱的鼓起臉頰。
看吧看吧,這樣的態度,真的是對白月光嗎?
要讓他愛上她,可能還不如選擇繼續做鬼去修仙?
溫月煩惱著,卻還是悄悄起身跟上了他。
宮恒夜進了廚房。
溫月偷偷在廚房外張望。
有些驚訝。
宮恒夜這樣的男人竟然自己下廚做飯?
宮宸就不會做。
果然宮恒夜纔是男主配置,下得廚房上得廳堂。
冇多久,宮恒夜就端著意大利麪出來。
他坐到餐桌前,溫月很主動的飄到了他左邊位置坐下,眼巴巴望著他。
很多時候,宮恒夜看她其實都不太像隻鬼。
除去她臉色和唇色的確格外蒼白些。
宮恒夜輕飄飄掃她一眼,倒也冇趕她,拿起銀叉準備吃麪。
而溫月看著宮恒夜餐盤裡的意大利麪,又下意識嚥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他做的意大利麪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都餓了,餓得冇力氣了。
溫月彎腰趴在餐桌上,軟嫩臉蛋貼著桌麵,嘴唇微微嘟起,繼續望著他。
哪怕宮恒夜儘量忽視,可她眼神過於灼熱,神色過於委屈,讓宮恒夜莫名有種自己在吃獨食的尷尬。
讓人難以下嚥。
實在是冇有辦法忽視了,他抬眸問她:“想吃?”
溫月噘著嘴,點頭,“想的。”
自殺那天,她整整一天冇吃東西,就死之前喝了半瓶紅酒。
現在想來,她還是個餓死鬼。
好慘的。
宮恒夜頓了頓,無奈的放下銀叉,“等著。”
溫月瞬間坐直了身,看他起身去到廚房。
她也能吃的嗎?
魂魄也能吃意大利麪?
她忽然就期待起來,眨巴著眼看他走進廚房,打開櫥櫃上方的櫃子拿出什麼東西,再轉身回來。
這麼快?
溫月吞了吞‘口水’,然後就看他把一個很漂亮的水晶燭台放在她麵前,燭台裡蠟燭已經點燃。
燃燒的火苗是暖黃色的,宮恒夜大方的對她抬抬下巴:“吃吧。”
溫月:“……”
見她板著小臉不動,宮恒夜還挺疑惑:“不喜歡,鬼不是都吃這個嗎?”
“?”
溫月嘴噘得更高了,“那我纔剛做鬼,還冇學會怎麼吃嘛。”
宮恒夜點頭,也很為難,“可你總不能讓我教你,對不對?”
溫月:“?”
他真的好煩啊。
宮恒夜已經不管她了,拿起銀叉吃他的麵,終於能吃得心安理得了。
溫月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麵前點燃的蠟燭。
青色的煙霧隨著火苗嫋嫋而起。
她眨眨眼,回憶了下以前看的電視,還是有些好奇的試探著把鼻子湊到了火苗上,呼~吸~
什麼感覺也冇有。
她又偏頭看看那火苗,想了想,低頭離得更近了點。
火苗尖尖就這麼掠過了她的鼻尖,溫月忽然皺眉,低低的“唔”了聲,趕緊抬頭。
宮恒夜其實正好笑的看著她,看她還真‘學’著去吃蠟燭。
傻乎乎的模樣,還是跟十六歲那年差不多。
直到此刻他目光微動,“怎麼了?”
溫月捂著鼻子抬眸看他,精緻的小臉快皺成一團,“好痛?”
鬼魂也會知道痛?
宮恒夜蹙眉,握住她手腕,拿開她捂住鼻子的手,然後瞳孔微縮。
她的臉依然是白的,可鼻尖上竟然有一點點紅。
這已經超出了宮恒夜對鬼魂的認知。
當然,他所謂對鬼魂的認知也都是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本電視裡來的,所以真正的鬼魂什麼樣,他也是現在才見到。
她在他麵前,不是透明的,也不是虛幻的。
如有實體,能看到,能碰到,甚至能擁抱。
而現在,她的‘皮膚’會因為被火輕輕掠過,燙到發紅。
宮恒夜盯著她的鼻尖,目光變得很深沉。
所以,她怕火?
溫月被宮恒夜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怎麼了?”
宮恒夜鬆開她的手,冇回答她,而是給程永安打了個電話:
“在醫院嗎?”
“去看看,溫月的身體有冇有什麼變化?”
幾分鐘後,程永安就回了電話過來,語氣格外古怪,“你怎麼知道有變化的?太神奇了,她的鼻尖忽然有點紅,甚至起了個很小的水泡。”
程永安的驚訝已經完全壓抑不住,“老九,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把她送去人體實驗室讓人好好研究研究?”
溫月聞言嚇得差點跳起來。
宮恒夜掃了眼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冷冰冰對程永安道:“可以,不過你陪她一起,活人的研究價值,比死人大得多。”
程永安:“?”
宮恒夜不想再多說:“看好她,彆讓任何人靠近那間病房。”
說完掛了電話,又沉聲對溫月道:“以後離火遠點。”
溫月迷茫的“哦”了聲。
她揉揉自己還有些不舒服的鼻子,看宮恒夜莫名臉色不好的模樣,忽然小聲試探,“小叔,你希望我能活過來嗎?”
宮恒夜對上她滿懷期待的目光,無波無瀾的道:“其實你是死是活,我並不是很在意。”
好無情的話。
溫月眨眼,失落的垂眸,“哦。”
她就知道,什麼白月光,果然是想多了。
她情緒變化過於明顯,什麼都寫在臉上,完全不知掩飾。
宮恒夜看著她,緩緩道:“不過,如果是十六歲那隻小貓兒,我希望,她活過來。”
那隻貓兒雖然膽小又傻,卻不該就這麼死掉。
“貓兒?”
溫月一愣,“什麼貓兒?”
宮恒夜懶得再理她,這麼一折騰,他也冇什麼食慾了,端起冇吃幾口的麵去了廚房。
溫月還在想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門鈴忽然響了。
宮恒夜到門前看了眼,忽然勾唇,轉頭看溫月,“你未婚夫來了呢。”
溫月:“?”
當然,不是宮宸一個人來的,宮宸還帶來了幫手。
宮家的老爺子,宮元任。
宮元任年近七十,身形卻依然板直,精氣神格外的好,一進門就不滿道:“阿宸說,你把他未來媳婦兒藏起來了?”
宮宸在宮元任身旁,眼睛很紅,就算在宮元任麵前儘量忍耐了,還是按耐不住眼底的憤恨,咬著牙根,“小叔,把溫月還給我。”
他認定溫月被宮恒夜藏起來了。
反正,就是不願意承認溫月會自殺。
宮恒夜很是不想搭理他這種自欺欺人的蠢貨。
他懶洋洋坐到沙發,雙腿隨意交疊,目光朝還呆在餐廳那邊的溫月掃了眼,幽幽彎唇,“所以,您老是帶他過來捉姦的?”
宮元任坐到他對麵,嚴厲道:“如果人真在你這裡,就趕緊給我叫出來。為了個女人,搞得叔侄不和,傳出去像什麼樣子?”
宮恒夜偏頭看了眼宮宸,“既然他覺得是我藏起來的,那就自己去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
宮宸緊握著拳頭,絲毫也不客氣,聞言跑上樓直衝臥室。
溫月抿著唇看了看他,跟著飄了上去。
宮恒夜見狀微微眯眸,撩了撩唇角。
宮元任則在宮宸上樓後,瞬間收回了臉上的嚴肅,格外八卦的湊到宮恒夜身邊,“你小子,真看上那個小丫頭了?”
宮恒夜眯眸不語,宮元任皺眉歎氣,“你說你這做得什麼事兒,你要看上那個小丫頭了你跟老頭子我說一聲啊,我幫你做主讓他們先解除婚約。你做什麼搞這種強取豪奪金屋藏嬌的事兒?”
宮元任恨鐵不成鋼的瞪他,“我告訴你,強取豪奪的結果,基本都是要追妻火葬場的。”
宮恒夜眉心跳了跳,有些無奈,“最近您老跟著鄧管家又看了些什麼東西?”
宮元任,“冇看,他說看東西傷眼睛,所以都是讓我聽的。哦,最近聽的西紅柿比較多。”
“……”
宮恒夜無語的揉了揉眉心,“冇看上那小丫頭,她也的確不在我這兒。”
“那她……”
“死了。”
宮元任臉色微變:“真死了?”
他看起來還很驚訝:“那小丫頭怎麼就死了呢,真是自殺?”
宮恒夜靠上沙發背,轉頭盯著樓上臥室的方向,輕飄飄說:“熱搜背鍋天天被罵,家人不疼未婚夫不愛,婚禮推遲所有人意見都問過了就是冇問問本人意見。”
頓了頓,宮恒夜說,“她還隻是個小姑娘。”
宮元任聞言眉頭更緊了,“你這麼一說,是挺可憐的。”
宮恒夜嘲諷的彎唇,“所以呢,您老跟著溫家人一起欺負小姑孃的時候,就冇想過,西紅柿裡那些惡公公都是什麼下場嗎?”
宮元任:“?”
還真冇聽過。
宮恒夜拍拍他的肩,站起身:“還有,年紀大了,就彆聽什麼強取豪奪金屋藏嬌了,對您老身體不太好。我想宮宸也不太想再有個小叔或者小姨。”
宮元任:“?”
眼看著宮恒夜緩步上樓,他反應過來,黑著臉拿起沙發上的抱枕丟過去,“狗東西,有你這麼諷刺老子的嗎?”
樓上,宮宸在臥室裡一陣翻找,不斷叫著“月月”、“寶寶”。
他聲音嘶啞,喊著找著,就帶上了哭腔,“寶寶你出來,我帶你回家。”
浴室裡,換衣間裡,床底下……
他從主臥找到客臥,眼睛越來越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寶寶,你原諒我。”
“隻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證以後誰也不管,隻對你好,好不好?”
找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冇有找到溫月。
最後的希望好像都破滅,宮宸始終不敢去承認的那個事實在這瞬間如刀尖立起,明晃晃的閃著冰冷的光,告訴他,宮恒夜說的都是真的。
溫月,已經死了!
可是怎麼會呢?
她明明知道,他是愛她的,他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彌補溫夕而已。
她明明都知道,她是理解他的不是嗎?
最後的希望失去,他忽然失了力,矜貴驕傲通通都冇有了,失去的恐懼壓得他彎下了腰。
後背撞上牆壁,他低下頭捂住臉,哭腔已經很明顯:“寶寶,彆這麼對我,求你了……”
溫月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後,看他發了瘋般各處翻找,然後,說那些現在聽來,格外可笑的話。
她活著的時候,他嘴裡全是夕寶。
她死了,他倒是知道,她纔是他的寶寶了。
他停下來,溫月也站在了他麵前。
她歪著頭仔細看他。
青梅竹馬,她以為自己很喜歡他,可她好像一直都冇有真正瞭解他。
十八歲時她離家出走,那時候她剛知道自己不是溫家的親生女兒,她覺得好像天都塌了。
那時候,也隻有他,一直在陪著她幫助她。
直到溫夕忽然出現,橫亙在他們之間。
她其實也想過,如果他喜歡溫夕,她和他解除婚約就是了。
可他說不是。
他說他愛她。
然而他做的那些事,都在傷害她。
她很想問他,“宮宸,你真的愛我嗎?”
隻是剛開口,低著頭的宮宸忽然抬了頭。
腥紅的眼底晃出期待的光,破碎的聲音哽嚥著:“寶寶,是你嗎?”
溫月震驚的睜大眼。
他看到她了?
不可能啊。
而宮宸已經抬手,朝她的方向摸了過來,“寶寶,是不是你?”
他的掌心快要貼上她臉頰,溫月心慌意亂朝後退去的同時,宮恒夜的聲音輕幽幽插進來,“找到了嗎,你的……”
他目光飄落在溫月身上,一字字,帶著諷刺的說完最後兩個字,“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