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王朝陽瞭解這段曆史,八十年代初期是一個分水嶺,八十年代以前的企業公有製特色很嚴重,一旦企業破產,很難東山再起,八十年代以後在慢慢轉型私營。
“後來啊……後來全廠老少爺們跟我表態,他們一年的工資不要,勒緊褲腰帶也要幫紅星挺過難關!那一年員工們的日子過得苦啊,頓頓吃草根和糠皮,一個個瘦得跟麻桿似的,車工班劉德貴的兒子是發燒燒死的,冇錢看病啊!龔老九的媳婦也是那時候跟人跑的……三年自然災害你聽說過吧,當時的紅星比三年自然災害還艱難!”
說到這裡,王嵩的眼睛更紅了,聲音也開始顫抖,緩了一會才繼續道:“……所以,老子當時就發誓,隻要紅星不倒,我一定讓所有人過上好日子。所以我明知道錢花得不是地方,也堅決要花!”
王朝陽終於知道為什麼老爹經常請全廠人聚餐了,在八十年代初期,改革的春風雖然已經從南方開始,但對國內大多數地方來說,經濟仍然是一潭死水。
一個廠子想經營下去,並不容易,而像紅星這種小廠,如果冇有全廠職工的努力,是不可能走到現在的。
大鍋飯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名詞,但在某些時候也是值得敬佩的。
王朝陽道:“爹,這錢你花得很對,兒子挺你!”
王嵩:“挺?”
王朝陽:“哦……就是支援您!”
王嵩點點頭道:“彆光說不練,從明天開始,你也下車間去!車工這陣子班缺人,你跟著劉德貴好好學,爭取儘快練成手!”
“啊?”
一聽要下車間,王朝陽真有點發怵,車間裡的工作他都門兒清,但“眼高手低”是他一貫的毛病。
“啊什麼啊,這是為你好!你老大不小的了,也該好好學門手藝了,不然對象都冇人給介紹!我尋思著等你學成車工就托媒人給你物色個對象,年底結婚,明年冇準能生個娃……”
“爹!咱不是在說廠子的事嗎,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王朝陽黑著臉道。
“這是一回事!先成家再立業嘛!”王嵩道。
“那也不用學車工吧,其實我能做的事情很多……”
“又皮癢了是吧!老子的話你也敢不聽?啥也彆說了,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劉德貴,踏踏實實地學,要是讓我知道你不著調,看老子不揍你!”王嵩冇給兒子申辯的機會,喝完杯中酒就回房睡了。
王朝陽則變成了苦瓜臉,從明天開始,要做一名車工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朝陽被王嵩早早弄醒,帶到車間,並塞到劉德貴手下。劉德貴是車工班班長,現在差不多是整個紅星最忙的一個人。
車工班不算王朝陽一共十個人,五個老手,五個新手,最近軸類訂單的劇增導致整個車工班都忙得不可開交。
王朝陽的真正身份冇人知道,在其他人眼中,仍然是廠長家的公子哥。而且講真的,以前王朝陽的名聲並不太好,至少跟“踏實肯乾”“虛心好學”這些形容詞冇有關係。至於近期的一些突出表現,在其他人眼中也隻是“腦子靈光”而已。不過要知道,這個時代“腦子靈光”並不是一句百分百的褒義詞。
“朝陽啊!既然廠長把你交到我手了,那我得先跟你說幾句話!學習車工,首先要把心態擺正,一定要踏踏實實地學,認認真真地乾,車工這門手藝講究的是熟能生巧,絕來不得半點含糊,就拿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