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沈平安看見我這狼狽的樣子,會幸災樂禍到拍手叫好,或者出聲諷刺。
這畢竟是他乾了二十多年,最擅長的事。
冇想到他對我還有那麼一丁點關心嗎?
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需要,我隻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
“不用了。”我還是拒絕。
我繞過他就走,被他攔下扯住了手腕。
今天幾次三番被人針對,我心情不算好,和沈平安說話的時候控製不住音量放大了幾分,“沈平安,你要找人陪你玩也看看時候好不好,我現在冇心情當你的玩具!”
沈平安眸色暗了暗,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深意,他認真道,“我冇把你當玩具。”
他不給我拒絕的機會,抬手撩開我耳側的頭髮,腦袋探過來的時候我能聞到他身上清新的剃鬚水味道。
我反應過來下意識要躲,他卻霸道地拉住我的手,“我先帶你去醫院擦點藥。”
我眼睛瞪得老大,此時此刻被霍聿珩欺負的難過情緒都往後退了退。
我用手背探上他額頭,“不管你是誰,從沈平安身上下來!”
他一巴掌拍掉我的手,嫌棄地道,“我隻是身邊冇有過這麼醜的東西,看得我鬨心。”
看著他因為嫌棄而抽動的嘴角,我很想對他嫌棄地笑回去,順帶嘲諷幾句,但是扯動嘴角臉頰生疼,我也不擅長對他笑,就不再勉強自己了。
我甚至冇點頭也冇搖頭,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反應,隻知道拒絕,“不用你管。”
“小心!”
他突然撲到我身上,把我向後撞開幾步,他身後一輛黑色商務,幾乎是擦著他後背過去的。
急速的風掀起我臉頰邊的髮絲,颳得我鈍鈍的疼。
是霍聿珩的車。
“媽的!”他顯然也認得出來,“呸!什麼東西!”
太子爺耍起橫來以我的力量肯定抵擋不了,我任由他拉著,坐在沈平安車上的時候,氣氛靜謐得嚇人。
他冇開口,我也冇說話。
我在重新拚湊我七零八落的心臟,不知道沈平安在想什麼。
快到醫院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你的遭遇如果發生在其他當事人的身上,你要怎麼做?”
他在瞭解到原委後這樣問我......
身份轉變得太快,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但想到他確實是嘉誠律所的幕後老闆,這樣考察員工倒也無可厚非。
這一刻“沈平安長大了”這句話纔算有了實質的感覺。
“答出來能進何律師的團隊嗎?”我見縫插針地問他。
“不能。”
“哦,那我不答了。”
“但是可以加薪。”
“你早說啊!”我坐直身體把自己從事件中摘除出來,認真地回答了他。
他冇有點評我的做法對或不對,反倒問我,“是不是冇有那麼傷心了?”
冇那麼傷心的主要原因是他答應給我加薪,不過我冇說出來,如果讓他知道我心裡因為霍聿珩對我的態度好難過,少不了又是一頓譏諷。
我勉為其難地道,“下次我請何律師吃飯的時候,也順帶請你。”
“切,我像是差你一頓飯的人?請我吃飯的妹妹從京市排到法國!”
......
他陪我去醫院上完藥,又送我回了家,“你晚幾天再上班,律所不收醜東西。”
“行行行。”
看在他陪我去了醫院的份上,我冇跟他嗆聲,趕緊送走了這尊大佛,回頭進了電梯。
我無所事事地擺弄著手機,冇想到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原本南北通透的走廊窗,有一扇被擋得死死的。
一個頎長的身影正站在走廊儘頭的窗邊向下望,像一塊儘職儘責的遮陽布,把我心裡擋得密不透光。
我家住在37層,我明明知道他什麼都看不清,可他沉靜的背影卻給我一種他什麼都知道的錯覺,她知道沈平安陪我去了學校,還知道沈平安帶我去了醫院。
那人聽見電梯的聲音也回頭,我想轉身走回電梯已經來不及了。
電梯早就在我怔愣的時候關閉向下走。
看見霍聿珩轉身的那一瞬,彷彿波濤洶湧的海麵,被一隻巨手撫平,我的心跳瞬間被拉成一條直線。
霍聿珩總是有本事影響我的心情,我不想在他麵前失態,強忍著和他對視。
他走了兩步高大的身軀擋在我家門前,比石獅子更像守門神,一雙黑眸冷冷地看著我,“怎麼不請沈小公子上來坐坐?”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霍聿珩還真的挺忙的,照顧曲雲煙的同時也冇忘了監視我。
“我這就去請!”
我轉身手指快速點在電梯向下的按鈕上,速度快得堪比我想要逃離這裡的心情。
身後響起腳步聲。
我把對霍聿珩的不滿全都發泄在那小小的按鈕上,不停不停地按!
手腕突然被他捉住。
他稍用力氣我就被他壓在了電梯冰冷的邊框上,冰冷的材質把身後男人棱角分明的臉倒映地扭曲,我閉上眼,身子略微發抖。
“安心。”他把我翻轉過來麵對他。
我被他這聲剋製又壓抑的喊聲搞得有些迷茫,直到他手指撫摸上我的臉頰,**疼痛的觸感把我拉回了現實。
我睫毛顫了顫,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他收回去的手指。
他眼中的情緒也慢慢淡去,他嘴裡咀嚼著一個名字,“沈平安。”
他眼神晦暗,我讀不懂他眸中的意思,想等他繼續說,他就不開口了。
他從兜裡掏出一張方形手帕,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慢條斯理地擦拭,那些粘膩的透明藥漬被裹進手帕裡,動作優雅得像個王子。
我彆開臉,很快被他捏著下巴擺正,我被他困在牆壁與他臂彎之間,距離近的能聽到他壓抑的呼吸。
一聲一聲充滿壓迫。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袋子,舉到我麵前,又毫不留戀地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裡。
我看見裡麵裝了幾支管裝的紅藍藥膏,一起丟進去的還有那隻擦手的帕子。
我心口微動,很快又垂下眸子,即便是給我開的藥,也是領著曲雲煙去醫院的時候順便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