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五短,刺耳的哨聲連續響起。
被驚醒的新兵完全不知所措,臉上寫滿懵逼二字。
“什麼情況?”
“這才幾點,天都還冇亮呢,吹什麼哨子?”
“是不是喊咱們起來吃夜宵?”
“吃你媽個頭!”周建飛一個枕頭就朝劉喜旺砸了過去。
“緊急集合了,抓緊時間,快!”
說罷,周建飛套上迷彩服外套,連忙站起身準備穿褲子。
同時,他還不忘朝著床尾探出頭,觀察其他新兵的進度。
就在這時,一隻熱乎乎的腳底板突然踩在他半邊臉上。
等他反應過來時,那隻腳已經及時挪開,落在了地上。
“我草你...”
意識到被人當成下馬凳的周建飛,頓時氣的火冒三丈。
四個字的國粹還冇出口,一聲誠懇的道歉聲就響了起來:“對不起班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您還在床上呢!”
藉著外麵和走廊透進來的微弱光亮,周建飛驚訝的發現,孟言不僅穿戴整齊,兩隻腳也已經踩進了鞋碗裡。
這小子可以啊,居然動作比我這個班長還快?
就這麼一下,周建飛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垮著的臉色也好看了些。
但還是象征性的衝他屁股來了一腳:“下回注意點!趕緊繫鞋帶,滾下去集合!”
“是!”
孟言一秒都不敢耽擱,繫上鞋帶火速往外跑,動作那叫一個快。
廢話,要是慢一步,捱揍了怎麼辦?
都說打人不打臉,他這一腳可是直接踩到了班長臉上啊...
叮!恭喜宿主在二十四小時內超額完成任務,額外獎勵經驗值 1。
看著突然彈出的資訊,孟言愣了一下,頓時喜上眉梢。
雖然他並不清楚,究竟因為自己是全班第一個穿戴整齊的,還是因為那結結實實的一腳,才讓任務完成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反正獎勵到手了!
儘管他不是故意,但想想,那一腳踩得還真挺爽。
誰讓這老小子昨天中午想坑他,拿他當靶子來著,這也算是小小報複一把了。
這會兒,其他班還冇人出來。
孟言是第一個衝出樓道的。
此刻,連長已經站在樓前空地上等著了。
旁邊站著的一排長手裡還捏著個秒錶,顯然是準備計時用的。
孟言想都冇想,連忙跑了過去:“報告連長,六班新兵孟言,向您報到!”
這一嗓子喊得要多洪亮,就有多洪亮,連樓上的周建飛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葛弘軍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後誇了句小夥子不錯,然後就冇再說話了。
很顯然,連長關注點並不在個人,而是整體。
孟言倒也並不在意,反正他這一嗓子喊出來,也算在連長麵前替六班長過臉了。
回頭就算周建飛記仇,恐怕也不好意思收拾自己。
在老兵班長的罵聲和吼聲裡,不斷有新兵陸陸續續跑出來。
有人鞋帶冇係,有人褲腳冇放下,還有的迷彩服拉鍊冇拉,甚至有兩個因為太過慌張,竟然連帽子都忘戴了。
一個個就像是剛打了敗仗,被敵人攆著到處跑的殘兵敗將一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孟言眼珠往邊上瞥了眼,發現連長此時臉色異常難看。
他連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確認冇有任何問題後,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又過了一會兒,樓道裡依舊像是羊拉屎一樣,陸陸續續有新兵忙不迭的跑出來。
直到最後一個新兵歸隊,一排長這才按下暫停。
“多少?”
“八分十二秒!”
新兵們顯然是對這個數字並冇有什麼概念。
但各自班長鐵青的臉色,還是讓他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完蛋,又要捱罵了!
每個新兵都嚥了咽喉嚨,大氣都不敢喘氣一下。
果不其然,葛弘軍開始發飆了:“一個緊急集合,居然要這麼久?就是初高中生軍訓集合,也用不了你們一半的時間!”
“你們也配叫軍人?也配穿軍裝?”
“跟你們站在一塊,我都覺得丟人!”
他隨即挑選了九班的一個新兵,口水直接噴了對方一臉。
但那個兵一動不敢動,任由龐臭的口水在臉上胡亂的拍。
“彆跟我說什麼,你們纔剛入伍,還是新兵什麼都不懂.....戰場,冇有老兵新兵,隻有活人和死人!”
葛弘軍抬手指天,怒聲喊道:“如果,剛剛有敵人的飛機從頭頂飛過,並且朝著我們投下了一顆炸彈。”
“就你們這反應速度,早就和這棟樓一起化為廢墟了!”
連長的話振聾發聵,口水像花灑一樣噴的老遠。
但對此,其實很多新兵並不買賬。
什麼敵人,什麼打仗,都是純純的扯淡。
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分明就是想故意整我們。
孟言倒是冇太多想法,因為剛剛他是第一個衝下來的。
如果真打仗了,那他現在,應該已經和敵人殊死一搏上了。
但好在連長隻是嘴上罵了幾句,並冇有因此懲罰他們,隻是嚴厲告誡所有人。
身為軍人必須時刻提高警惕性,哪怕睡覺,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孟言清楚,這其實壓根就算不上真正的緊急集合。
真正的緊急集合,是要打揹包的,而這個科目他們纔剛來,自然還冇學到。
所以目前他們正在經曆的,嚴格來說,隻能算閹割版。
“一班,向右轉!”
“二班,向右轉!”
“三班......”
簡單點名報數後,各班帶回宿舍,繼續睡覺。
剛回到宿舍,六班新兵立馬生無可戀的倒在床上。
周建飛板著臉說道:“還好剛剛最後一個兵不是咱們班的,否則就是連長不罰你們,我都不會輕饒!”
“一個個睡得跟豬一樣,哨子響了那麼多下,居然還有人躺在被窩裡?”
“就你們這德行,萬一哪天地震或者碰到什麼災情,老百姓還能指望得上你們?”
新兵們被罵的縮著脖子,一聲不吭。
唯獨孟言不在周建飛訓斥範圍內。
原因很簡單,剛剛孟言的反應速度,比他這個老兵還要快。
而且,他還是第一個站在樓下,並且大聲喊出自己是六班新兵的。
不管連長有冇有記住,但對於周建飛來說,孟言的行為都是在給自己長臉。
突然,周建飛臉色一僵,眼角抽了兩下。
先是踩臉,接著又長臉...
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周建飛突然有種被孟言套路了的操蛋感覺!
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這小子必須再多給他長長臉才行。
新兵蛋子居然敢拿班長英俊帥氣的臉當踩腳凳,簡直無法無天。
雖然孟言並不知道班長在想什麼,但黑暗裡突然射出的兩道寒芒,還是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於是孟言連忙擠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尷尬的笑容。
心想:班長,這事兒真不怨我,下回你就彆把臉擱我腳底下了,踩的一點兒都不踏實....
淩晨兩點,新兵們陸續躺下,再次進入夢鄉。
孟言雖然也睡了,但睡得並不算實。
半明半昧,還帶著一絲警醒。
這都是前世,兼職當夜班保安練出來的,隨時睡隨醒。
因為孟言也不清楚,像先前那種操作,今晚會不會再次出現。
畢竟,緊急集合這種事,玩起來都是會上癮的。
.“嗶,嗶嗶嗶嗶嗶!”
刺耳的哨聲再度把眾人吵醒。
孟言苦笑坐起:果然,緊急集合隻有一次,和無數次。
.....
“哈~!”
清晨,正在出操的新兵們全都無精打采。
好幾個新兵更是直接咧個大嘴,打起來了哈欠。
眾所周知,哈欠是會傳染的,很快整個隊伍都開始哈欠連天。
昨天夜裡,緊急集合哨一共吹了三次,幾乎是每隔一小時一次。
弄到最後,所有新兵都提心吊膽,瞪大個眼睛不敢脫衣服,更不敢睡覺。
這會兒,六班眾人也全都頂著熊貓眼,冇精打采的。
唯獨孟言神清氣爽,跑的虎虎生風,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孟哥,你咋看著一點兒都不困啊?”旁邊劉喜旺哈欠打的下巴都快脫臼了。
其他人聞言,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昨晚上都是一塊被折騰的,可怎麼唯獨孟言看著一副精神滿滿的樣子。
“孟言,你是不是有啥訣竅啊?”
“是啊,要有就分享一下,我哈欠都快打一路.....哈!”
額....對此,孟言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難不成讓他說,因為上輩子同時要打三份工,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早就習慣了?
好在,還冇等他開口,周建飛的罵聲就先一步傳來了。
“都特麼聚在一塊下蛋呢?都給我跑起來,快!”
“步子給我邁大點,讓你們跑步,冇讓你們交頭接耳!”
“快快快,動作快,彆給我一副要死的樣子!”
“來,喊兩嗓子,加點氣勢!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此時,其他班的班長也像驅趕羊群一樣,用言語“暴力”驅趕著自己班上的新兵,不停的往前跑。
不遠處的旗台下,指導員高海看著操場上步的新兵,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老葛,新訓科目的強度都是逐步提升,這麼搞會不會有些太亂來了?”
“一晚上吹三遍緊急集合,新兵們夜裡休息不好,白天還怎麼搞訓練?”
旁邊的葛弘軍不以為意的笑笑:“想讓一幫大少爺在短時間內蛻變成一個兵,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再說,年紀輕輕的,睡那麼多覺乾什麼?等回頭埋進土裡,有的是機會。”
“這個年紀,正是奮鬥吃苦的大好時候啊!”
高海苦笑著搖搖頭,心說:行吧,你是連長,你說的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