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是在說人話嗎？
楚楓看著不斷滾動的彈幕，內心無喜無悲。
感受道天上明月照在身上的清輝，江邊水流淌走的月影。
他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後嘴唇緩緩開啟。
“其實你們有情緒，我十分理解。”
“畢竟，我們都是獨立存在的個體,有屬於自己的思想與認知！”
“悲觀是遠見，樂觀是智慧。”
“有喜，就會有悲！”
“有讚揚，就會有詆譭！”
“有愛意隨風湧動，就會有風止後的意難平！”
“因此，我作為替補上場，取代了你們期待良久的偶像，就像是謀劃已久的打算被人為破壞掉。”
“那種心裡不平衡的情緒，確實不好受，於情於理，我也應該承擔！”
楚楓對鏡頭微微一笑，真摯表達自己的歉意。
都是節目效果。
小樣……這還玩不過你們？
果不其然,螢幕上，詭異的產生了一瞬間停頓。
就連彈幕，都突然消失，若不是十萬 的恐怖人數在線,現場工作人員身後以為直播間涼了！
不少觀看直播的人，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不對勁啊……主播有點反常！”
“這認錯的態度，讓我想起了麵對客戶時卑躬屈膝的我了！”
“嗚嗚嗚……太卑微了，小哥吃口飯也不容易！”
“我也是……小哥聲音這麼好聽，都不忍心繼續噴你！”
滿螢幕的疑惑以及同情，瞬間讓直播間平靜很多。
雖然流量明星的粉絲多，但關注他們直播間真心買月餅的人同樣不在少數。
楚楓抬起右手承載下巴上，但俊朗的臉上卻十分誠懇。
等等，聲音好聽？
對了……原聲之前是播音係的。
那怎麼……？
他猛然間回想起什麼，
如同清風一般掃平眾人內心偏見後,他望向螢幕，聲音變得慢慢悠遠。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照古時人！”
“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中秋節，一個古人流傳下來的極具浪漫主義色彩的節日！”
“誰說中國人不懂浪漫，那是他們不懂中國人！”
“我知道直播間在座的，有很多都是和我一樣，飄零在外的遊子！”
“手中拿著一瓶廉價的二鍋頭，吃著冇有菜的飯盒，在佈滿泥濘的灰塵中來回穿梭，還要裝作強顏歡笑。”
“這是誰的父親，又是誰的孩子！”
“中秋團圓夜，人間或許不得意，但莫等到親不在時追悔莫及！”
“精選今時團圓，藉慰他鄉故人。”
“每逢佳節，倍思親啊！”
楚楓拆開一個小巧精緻的包裝盒，將內層的月餅取出放入口中。
隨即來到白板前，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提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彆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落筆後，吵鬨歡騰的滿堂突然鴉雀無聲。
他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何為溢位螢幕的文采。
“這是……一首詩嗎？”
“並不是，這是一首詞！”
“為什麼我冇見過，甚至在網上搜了一圈也冇找到。”
“難道……這是主播現場創作的？！”
“我擦……奈何本人冇文化，一句我擦走天下。”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原來……你也在抬頭看天上的月亮嗎？”
即便是現場的工作人員，包括片場經理等人，皆瞪目搪舌。
這……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小副播嗎？
有在場對詩詞頗有研究的老學究說了八字評價：
文采斐然，世所罕見！
它們靠得最近，現場帶來的震撼是網絡所不能比擬的。
這首詞，竟讓他們內心一軟。
趙雅兒美眸一閃，癡癡的望向台上談笑風生的男人，心中泛起絲絲漣漪。
現場手上冇活的人員，不約而同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想按卻猶豫不決的電話。
點擊！
撥打！
……
有時候楚楓在想，到底是這樣的結局，才配得上這一路的顛沛流離。
他頓了頓，富有磁性的聲音還在繼續。
“月光所照，願為故鄉雙腳所踏，無非過往。”
“走過這麼多的路，最遠的月亮還是家的方向。”
“他鄉縱有當頭月，不及家鄉一盞燈。”
“時光匆匆。”
“轉眼又是一年中秋，願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幸福心安，夜裡有酒白天有歌。”
“有自由的心，又踏實的家。”
淡淡的聲音，如春風般撫慰人心。
吹散了所有人心中的猶豫與彷徨。
這場直播，冇有所謂得“我的天呐！”，冇有瘋狂的呐喊。
有的隻是一篇他們從未聽過的詩詞，以及對中秋佳節發自內心的崇高嚮往。
直播間內，一片寂靜。
嘈雜的彈幕消失了，吵著鬨著要哥哥的小仙女也不見了。
一時間，竟然連彈幕也忘了發。
腦海中，來回縈繞著，全部都是楚楓剛剛說出的幾句話。
“他鄉縱有當頭月，不及家鄉一盞燈。”
“在外漂泊的遊子，他們難道是不想回家嗎？”
“不是的，他們是不敢回家啊！”
“送彆時的期盼如一座大山壓在胸口，時刻不敢忘記，怕……你們擔心，更怕……你們失望。”
觀眾的態度在這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的感同身受。
聽著主播低沉的聲音，像是來自天上的梵梵聖音，讓人心生安寧。
……
帝都某處大樓。
暗淡的燈光在辦公大樓輝映，所有同事都回家團聚，隻有他選擇在這個特殊的日子依舊站在崗位。
他叫林宇，今年二十六歲。
這是他來帝都的第五年。
換揣著夢想，離開家鄉，踏上那輛急速飛奔的列車，來到這座充滿希望的城市。
然而，少年的棱角早已在現實的雨打風吹中磨平。
滿腔熱血，蠶食殆儘！
到現在竟隻剩麻木冷血！
終於，他拿出手機。
“爸，媽，中秋節快樂！”
“我在吃月餅呢，公司發的月餅可大可圓了……”
……
“媽……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