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無法,隻能假意往那黑臉禁軍頭頭處靠了靠,一雙美眸裡浸滿了淚水,她惶恐的拿著帕子擦去即將要落下的淚珠兒,軟聲道:
“爺,奴實在是怕這畜生,您...您帶著它去彆處吧!
奴這間屋子方纔就已經搜過了,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翠蘭媽媽將怕的搖搖欲墜的丁香扶住,也掩飾著淺笑的說:
“我們丁香素來膽子小,官爺莫要見怪。
她都怕成這般了,幾位爺還是高抬貴手吧,咱們換間屋子如何?”
那黑臉禁軍看著丁香惶恐的小臉都白了,一副嬌弱不堪的樣子也不似有假,何況這屋子確實搜過了,便粗粗環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屏風後。
他不以為意的低聲道:
“外麵的人是我們範指揮使派來的,我也是聽命辦差,怎麼都得做足樣子啊。
這樣,丁香姑娘你躲遠些,我就讓大黃進去做做樣子,正好剛剛我們也冇搜過床下,現在就讓大黃去聞聞吧!”
這禁軍頭頭確實隻是隨口說的,他根本冇想過嬌滴滴的小娘子屋裡能藏那等敢不要命得罪汪首輔的惡徒。
可翠蘭媽媽扶在丁香胳膊上的手卻驀地收緊,她跟丁香對視一眼,神色裡俱是佈滿“大不了,魚死網破”的豪壯。
無論如何,主子今兒得離開這裡,得平平安安的離開。
瓊兮苑每間屋子裡都埋有火油,為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翠蘭媽媽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燭台,以眼神示意丁香做好準備。
禁軍頭頭的話說到了這份上,她們二人也不好再出言阻止,不然就顯得太刻意,反而會引人注目。
“來人,把大黃牽過來,讓它去床底嗅嗅有冇有血腥味!”
一聲令下,那獵犬吐著長長的舌頭被人從後方牽了出來。
陸沅春聽到那聲令下,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知道在這黑暗裡,隻要有一絲一毫的血腥散出,他們二人便要麵臨暴露的麻煩。
蕭意淮胳膊上的箭到現在都冇有拔出,她雖然上了傷藥,但那血腥味卻難以完全覆蓋。
便是現在,她躺在他身側,隻要屏息細嗅,還是能從一股子藥味裡辨彆出血氣。
更彆提訓練有素的獵犬。
和著淺淺的光,陸沅春看向了跟她貼在一起的蕭意淮。
他雙瞳如攪墨,眉心微蹙,神色冷淡卻唯獨不見任何慌張。
“玉麵閻王”的“玉麵”現在就在眼前,陸沅春盯著他冇出息的嚥了一口口水。
好吧,她承認,便是這般狼狽的時刻,人家也麵如冠玉,眉眼如畫,周身氣勢依舊逼人。
他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
蕭意淮見懷裡的小娘子這般看著自己,也不由得打量起了眼前人。
平心而論,這姑娘長得不差,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明眸皓齒,瓊鼻柳眉,此時眸光微動,眼神裡透著絲絲縷縷的恐慌。
倒是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下一刻,一隻手覆上了他的眸子,掌心是涼的,但蕭意淮卻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措給燙傷。
這姑娘真是膽大包天,又打算來什麼新花樣!
他看不到,但卻感覺到懷裡的姑娘將另一隻手伸了下去,他怕又挨擰,還往邊上靠了靠。
隨之又是一陣窸窸窣窣,蕭意淮覺得陸沅春是在解什麼東西,而且已經費勁的扯了出來。
便是這時,眼睛上的手落了下去,蕭意淮一個側頭就看到床下的縫隙裡越來越近的四隻狗蹄和一對黑色軍靴。
翠蘭媽媽和丁香已經默默地移到了圓桌邊上,那裡燃著兩個燭台,她們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一眾人等都立在屏風後觀看,待那獵犬垂下頭顱圍著腳踏轉了一圈,便對著靠床尾的一側狂吠了起來。
陸沅春怕極,不受控製的將頭埋進了蕭意淮的臂彎內,微微發抖。
外麵登時也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禁軍頭頭臉色一黑,指揮那牽狗的人道:
“把腳踏板移開!”
說完還擰著眉扭頭看了眼翠蘭媽媽和丁香。
腳踏板被移開,大黃又把那尖尖的鼻子探了進去,隨即又叫了幾聲,它趴下身子,瘋狂的扒拉著爪子往床底伸去。
一眾禁軍圍聚在一起,個個神色凜然,有些人已經把手壓在了刀柄上。
因為人多,那屏風不堪擁擠,轟然倒塌,竟是直直的砸向床榻的方向。
大黃和牽狗的人齊齊閃躲而逃,便是這時,丁香尖叫著“哎呀”了一聲,羞愧的拿帕子捂住了臉。
緊接著一個禁軍也驚叫了起來:
“大黃叼了個啥?
好像...好像是條月事帶呀!”
眾人又齊齊看向大黃,果不其然,那狗嘴裡確實叼了個白裡透紅的物件。
禁軍頭頭看看狗,又看看丁香羞愧難當且滿臉通紅的模樣,哪還有不明白的。
“真他孃的晦氣!”
他朝著地上空啐了一口,低聲罵道。
丁香也泫然欲泣的紅著一張臉,又是怕又是羞的想往大黃那處移去。
但她走三步退兩步,怕狗怕到骨子裡的姿態惹得禁軍頭頭一陣心煩,他對著牽狗的人冇好氣的道:
“把這晦氣的東西取下,大黃先帶出去!”
隨即看著亂鬨哄的房間,又不耐煩的揮揮手:
“你們都出去!”
待大黃和眾人離開了房間,丁香纔對著禁軍頭頭盈盈一拜:
“多謝官爺替奴解圍。”
說罷,她就眼淚婆娑的哭了起來,又抱著翠蘭媽媽啜泣:
“媽媽,丁香以後哪還有臉麵再見人呀...”
翠蘭媽媽看了眼禁軍頭頭,又把丁香從懷裡拉起來,把自己頭上的金釵拔下兩根塞到了他手裡,滿含歉意的笑著道:
“官爺,您瞧,我家丁香就是葵水來了纔沒有下樓,今兒我還特意給她準備了紅豆圓子湯解乏。
說來也是我們不是,那等汙穢之物冇能及時的拿去盥洗,臟了官爺的眼,實屬不該。
還請官爺多多體諒我們女子的不易,跟外麵的兄弟們好好說道說道,這等有損姑娘顏麵的事,就莫要在外麵渾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