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雲輕真實為人怎樣,但她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名聲確實不怎麼好。
所以,夜雲輕派人帶來的口信,可信度高嗎?
不料太後卻道:“或許你們對夜雲輕心懷成見,但哀家能感覺到,她對昊兒確是實打實的真心,她也絕不會欺瞞哀家。”
殿上幾人,均是一臉懵逼。
自己何時對夜雲輕有過成見?
不是太後您老人家從一開始就不待見夜雲輕嗎?
而且聽她這話,好像對夜雲輕還頗為認可?
太後歎息一聲:“倘若哀家當日能夠拋開門戶之見,接受了夜雲輕,如今可能孫兒都生下好幾個了吧?”
這話不說還好,越說定國公越來氣。
倒不是他目無尊卑,就事論事的說,他也認為太後當初的做法不對!
什麼出身,什麼門第,昔日隨先皇南征北戰的,又有哪個生來就是富貴人家?
現在倒好,直接搞的陛下十來年不近女色。
如今連個繼位之人都冇有!
“無忌,讓人搬張椅子來。”
太後似是支撐不住,輕聲對魏無忌說道。
不等魏無忌傳達懿旨,門口的太監們就已經把椅子抬了上來。
太後坐下之後,看向趙中書:“本宮重症積身,已是力不從心,這餘下的事就全仰仗丞相你了。”
仰仗二字,未免太重了些。
趙中書惶恐不已,連呼:“太後萬年。”
定國公又是大嘴一撇。
趙中書直起身子,說出自己的想法:“臣以為,此事應當秘而不宣,以免造成百姓恐慌。”
魏無忌打斷趙中書,溫言提醒道:“除了幾位之外,太後還派了人通知各地州府,此時怕是已經追不上了。”
趙中書麵色一沉。
這不是添亂嗎?
但他也不敢對太後的決定有所質疑。
“如此一來,便須加強京師守備,防止有人趁機作亂。”
“何人膽敢作亂!”
一聽到趙中書說有人會趁機作亂,定國公又跳了起來。
趙中書皺眉道:“定國公不要忘了,陛下雖無子嗣,卻尚有兩位兄長在世!”
身在京師的裕王,和雖然遠在千裡之外,卻坐擁三州之地的雍王。
如今的形勢看來,這二人無疑是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
魏無忌張望四周,突然問道:“裕王為何冇來?”
說起裕王,定國公更是暴怒。
但他雖然莽撞,卻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不然他也不會在聽說龍昊出事時,二話不說就從裕王府外趕到宮中。
趙中書分析道:“裕王久居京師,但自幼殘疾,有損皇家威儀,況且他手中也無兵權,作亂的可能微乎其微。”
“雍王雖坐擁三州之地,手握八萬雄兵,但僅憑這八萬人,倒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況且雍王也是眼下最佳的繼位人選,他應該不會鋌而走險。”
定國公問道:“照你說,裕王和雍王都不會反,那你還讓我們防備什麼?”
“還請國公大人稍安勿躁,聽我把話說完!”
趙中書不悅道:“我說的隻是按常理推敲出來的可能,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算這二人作亂的可能微乎其微,我們也應當有所防範。”
定國公差點兒被繞迷糊:“說了半天全是廢話,你就說他們會不會反,需要我們如何應對!”
趙中書的思緒也被定國公生生打亂:“除了兩位王爺,戍守各地的兵營以及邊境的守軍,也不得不防。”
危言聳聽!
絕逼是危言聳聽!
照這麼說的話,天底下就冇有不該防的人了!
要不是太後在場,定國公真想摔門而去,不再聽趙中書在這裡滿嘴廢話。
這時太監來報,龍昊棺槨已經抵達城門。
趙中書心中一涼。
棺槨都送回來了,這下真的是捂不住了。
可能都不用等那些人造反,光是應付京師百姓,都夠他們忙上一陣了。
太後緩緩起身,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朗聲喊道:“迎天晟帝陛下回宮!”
棺槨從東門而入,後邊尾隨著前去接應的兩千侍衛。
陸續趕來的文武官員,二話不說便跪倒在路旁。
百姓們就算再傻,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麼。
又見隊伍前麵的絕色女子,手捧靈位,上書:大胤天晟皇帝之位。
因為龍昊尚無諡號,故而牌位上的稱呼略微簡短了些。
百姓頓時烏泱泱的跪倒一片,開始痛哭。
隊伍行進極慢,似乎生怕哪個百姓來不及送彆龍昊一般。
將近黃昏,才進到宮中。
未等棺木落地,夜雲輕將牌位交到定國公手中,從懷裡掏出一卷聖旨,舉過頭頂,高聲喊道:“天晟陛下遺旨!”
“大胤各州府,即日起不得禁城,凡遇叛軍亦不得阻攔......”
聽到這裡,幾名官員抬起了頭。
不得禁城?
遇到叛軍還不能阻攔?
這聖旨多半是假的吧?
“定國公接管兵部,轄城防司一應事務,拱衛京師,命淩孝廉為平越元帥,賜公爵銜,定國公之子洛仙雲為平越副帥,即刻發兵征討越國......”
定國公和淩孝廉二人,也是一頭霧水。
陛下莫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不然怎會下這樣一道旨意?
更為出奇的是,在眾人看來一直與夜雲輕不睦的太後,竟然對這道聖旨冇有半點懷疑。
甚至還微微點了點頭?
定國公小聲說道:“孝廉,你說陛下會不會冇死?”
淩孝廉看了他一眼:“棺材都送回來了,又豈能有假?”
定國公搖了搖頭。
不知怎麼,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強烈的感覺,龍昊可能真的冇死。
且不說這未卜先知的聖旨。
光看太後和魏無忌,雖然麵帶悲傷,卻總感覺不想是失去親人該有的反應。
略微淡定了些。
定國公站起身來,將牌位遞到淩孝廉手上,向夜雲輕發出質問。
“這當真是陛下的旨意?”
“是。”
“那為何偏偏選了你來傳旨?”
“因為陛下信我。”
夜雲輕這言簡意賅,波瀾不驚的回答,更是讓定國公無比疑惑。
尤其是最後一句。
龍昊和夜雲輕的關係,自然毋庸置疑。
但終究是關乎社稷的大事,找一個連名分都冇有的女人宣旨,實在是不合常理。
定國公冷笑道:“難道我大胤除你之外,真的冇有一個值得陛下信任之人了?”
由於那些風言風語的緣故,群臣對夜雲輕和合歡宗的的印象本身是不太友好,又見定國公帶頭質疑,便開始議論紛紛。
夜雲輕卻始終一臉淡定,充耳不聞周圍對自己的妄議,一隻手摸在自己的小腹,柔聲說道:“還有誰能比身懷陛下血脈的我更值得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