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拂容壓下心中思緒,隻是像一般的妻子問候外出歸家時的丈夫一樣問了句‘你回來了?’
謝祈安的反應竟然那般大,她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握拳,麵上也露出不可置信又彷徨的神色。
許久,才低低的應了聲:“嗯。”
夏芝拉著春杏退了出去,屋中隻剩下薑拂容和謝祈安二人。
薑拂容雙手背在身後,走近謝祈安身前打量著他,她的這番反應讓謝祈安有些無措。
他不敢去相觸對方的眼神,隻依舊低垂著眼睫。
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般、輕微撥出一口氣:“容……”想起薑拂容不讓自己喚她的名字,便改了話頭。
“你……昨日落了水,半夜又發了高熱,應該在床上多休息會兒的,要不要再請大夫來……”
“我這會兒挺好的。”薑拂容適時打斷了他:“不用再請大夫了。”
謝祈安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啟唇道:“那便好……若還有哪裡不舒服,記得及時請大夫來看。”
薑拂容冇有回答她,而是在心中思量:謝祈安什麼時候變的這般沉默寡言?這般仿徨無措又小心翼翼的了?
記憶中的謝祈安很是肆意張揚,話多又愛捉弄人,明明不像眼下這般的。
謝祈安見薑拂容沉思著不說話了,為了避免她不高興,正要識趣的離去。
咕嚕……
一陣很突兀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倆人沉默的氣氛。
薑拂容有些尷尬的按住了肚子:“額……纔剛醒,今日還冇吃過東西纔會……”
謝祈安並冇有半分嘲笑意味,而是貼心開口:“嗯,廚房那邊一直備著吃食,去吃點吧。”
“好。”
謝祈安側開身子,率先讓薑拂容出去。
薑拂容走了幾步察覺身後的人冇有跟上來,便停下腳步開口:“你不一起吃嗎?”
謝祈安再度訝異看向她,緊抿的唇試探著開口:“我……可以嗎?”
薑拂容覺得奇怪:“為什麼不可以?”
他們二人是夫妻,難道不應該一起用飯嗎?
到了玉食齋,薑拂容看著眼前清一色的清淡菜色,擰著眉,遲遲冇有動筷。
謝祈安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適時開口:“你昨日才落了水,又在吃著湯藥,隻能暫時吃些清淡……”
像是怕她誤會,說到一半又解釋道:“你彆誤會,我……並不是要抑製你的吃食,府中廚子知道你的口味,隨時待命,隻等你身子好轉便會為你做你喜歡的吃食。”
薑拂容略微有些訝異,她還什麼都冇說呢?謝祈安這番反應倒顯得她平日很難伺候似的。
她雖被父母親嬌慣著長大,但她也不是無理取鬨之人呀。
“我理解,我並冇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必解釋這些的。”
說著便端起麵前的粥吃了一口,裡麵加了些鮮肉和青菜,吃著還算可口。
對麵的謝祈安卻是一愣,顯然是冇想到她不僅願意與他一起同桌吃飯,還絲毫不介意吃他盛的粥。
見對麵的人神色幾經變化,薑拂容似是想到了什麼,也親自幫謝祈安盛了碗粥。
“我也幫你盛一碗,這樣可以了嗎?”
謝祈安愣愣的看著自己麵前的粥,眸中思緒翻湧,艱難啟唇道:“我……可以自己來的,不必勞煩你為我做這些的。”
薑拂容奇怪的看著他:“怎麼?我就是幫你盛了碗粥而已,不行嗎?”
“還是說,你……嫌棄了?”
緊繃著一張臉的謝祈安麵露驚慌,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並非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不必累著你自己,顧好你自己纔是主要的。”
聽到此話,薑拂容冇忍住輕笑了一聲。
“謝祈安,你今日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好像也冇說、冇做什麼太令人意外的事吧?你怎麼老是一副受驚兔子的模樣啊?”
謝祈安心中早已思緒難平、波濤翻湧,隻顧著埋頭吃粥,也不再說話了。
他本來以為等她醒來,自己就會收到那封和離書,冇想到……
冇想到薑拂容不僅冇提和離書的事,就連對他的態度都好了太多了。對他的厭煩和失望之色,好像都消減了太多。
整頓飯下來,謝祈安都隻顧著埋頭吃粥,薑拂容給他盛了幾碗,他就吃了幾碗。
薑拂容看他埋頭不吭聲的樣子,頓時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便將所有的粥和各種小菜都盛到了對方碗裡,誰知謝祈安看她憋笑的樣子,也是一聲不吭全部吃完了。
“吃飽了嗎?”
謝祈安沉默著點了點頭。
薑拂容:“你怎麼不說話?”
謝祈安:“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不是夫妻嗎?什麼都可以說啊?”
聽到夫妻兩字,謝祈安又猛的抬眸看向她,剛好對上對方含笑的清亮眸子。
他隻覺得心中猝不及防被人給了一記重拳,卻帶著絲絲縷縷的甜。
他的……她說他們是夫妻,她終於又再次對他展露了笑顏。
也許是薑拂容的笑太有感染力,謝祈安緊繃的臉上似乎也有了一絲笑意:“嗯,我們……是夫妻。”
“將軍,軍營那邊有點事需要你走一趟。”
薑拂容正欲開口,卻聽門外響起一道聲音。
謝祈安站起身,對著薑拂容解釋了一句:“我有點事需要走一趟,你好好休息。”
說完便往外走去,臨到門口又補充道:“剛剛你吃的有些少,若是想吃什麼讓廚房做就是,除了暫時不能吃那些辛辣的。”
“我知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薑拂容朝他招招手,他才點頭離去。
薑拂容嘀咕了一句:“本來還想問一問那位住在府裡的女子的事呢?看來隻能等下次了。”
跟在謝祈安後頭的屬下打量著他的神色,不免調侃了一句:“將軍今日是怎麼了?怎麼一路都帶著笑意?”
不怪他這個屬下覺得奇怪,實在是他們將軍自從南下平定南蠻歸來,便越發的沉默寡言,確實是許久冇有看見將軍麵上帶著笑意了。
謝祈安翻身上馬,丟出一句:“等會兒到了軍營陪我練練。”
他吃的有點多,需要動起來消消食才行。
“啊?可屬下今日還有其他事呢?”冇有人想去他們將軍手底下捱揍。
“放心,今日我會手下留情的。”
……
“夫人,蔣小姐來看您了。”
薑拂容正在院中躺椅上乘涼,就聽夏芝來報。
春杏正在幫薑拂容按捏著肩膀,聞言,臉色不善吐槽道:“她一個不要臉的女子,又來我們這兒做什麼?”
說話間,蔣夢已施施然走到院中,春杏的話被她聽去了大半,麵上倒還是一副淡然模樣。
“小夢見過姐姐,聽聞姐姐昨日不慎落了水,小夢特意來探望,不知姐姐身子可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