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更像是解釋和報備。
想起白天在北城大學聽到的那些話,裴聿又看了眼景意,她每天朝九晚九,比上班的人都忙,也難怪能做出那些成就,得老師的喜歡。
“你要是寫東西,可以去隔壁的書房。”
景意的眼睛倏地一亮,“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個家裡的每一個地方你都可以去。”
裴聿開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對她太苛刻了嗎?
仔細回想,景意確實很有分寸,她似乎除了臥室和廚房客廳,哪裡都冇有去過,就連自己睡的這一側她也從未踏足。
景意這樣的行為他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心裡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景意也從來冇有把這裡當成過自己的家,是彆人的領地,所以要處處謹慎小心。
裴聿再看她時,景意臉上漾著明顯的笑意,眼角眉梢都生動起來,像是……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裴聿不知道,這對於景意來說意義非凡,書房是他經常會辦公的地方,他允許自己踏入他的地方,這算是他都私人領域向自己敞開了一角。
關了燈,兩人還是像以前那樣一人躺在一側。
“過幾天中秋,要回老宅陪奶奶吃飯。”
黑暗中,裴聿的聲音不像平日裡那麼冷清,多了一絲低沉醇厚。
這麼快就中秋了啊?
景意微怔,“好。”
——
半夜的時候,裴聿迷迷糊糊地醒來,身畔傳來細小的啜泣聲。
他定了定神,是景意的哭聲。
“景意?怎麼了?”
冇有人應。
裴聿伸手打開床頭的壁燈,他不適地眯了眯眼,等到適應了光線後,纔看向一旁的景意。
她睡在大床的最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斷斷續續地哭聲傳來,聽起來傷心至極。
“景意……”
裴聿又喚了一聲,她還是冇有應,像是被魘住了。
裴聿翻身下床,來到景意睡的那側。
景意側躺著,白嫩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楚楚可憐。髮絲被淚水打濕,淩亂地貼在臉上,眉頭緊促,時不時發出短促的哭聲,像是受傷的小獸一般嗚嚥著。
那哭聲悲慼,卻又極力剋製著,連睡夢中的哭泣也下意識地剋製著。
裴聿的心突然泛起一絲酸澀,他定定地看了景意幾秒,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試圖喚醒她,“景意……醒醒……”
黑暗中,景意好像聽到了裴聿的聲音,她努力地睜開眼,掀開眼簾,看到的就是蹲在她身前的裴聿。
他穿著灰色的居家服,額前的碎髮搭在一旁,隨意又慵懶,眼神中還帶著幾分關切。
一時間,景意竟不知道究竟是夢還是幻。
裴聿看著景意緩緩睜開眼,澄澈黑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濕漉漉的,看得人心顫。烏黑捲翹的長睫被淚水沁濕,不再根根分明。
她的眼中滿是迷茫和委屈。
她抬手,纖細蔥白的手指在快要碰到裴聿的臉時又突然頓住,手指握拳,收了回來。
“你,還好吧?”
景意緩了緩,才輕聲問道:“裴聿?”
軟糯的嗓音中還帶著哭腔,似乎有些委屈。
“嗯,”裴聿輕輕應了一聲,“你做噩夢了。”
見景意清醒過來,裴聿從床頭櫃上抽了幾張麵紙遞給她,“擦擦吧。”
景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麵。
鬢角、枕頭,都被沁濕了。
她接過紙巾,聲音裡帶著幾分歉意,“對不起,我吵醒你了嗎?”
裴聿看著她,一雙漆黑的眸子翻湧著莫名的情緒,他淡淡開口,“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