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平時車子就少,更彆提是大半夜的,老錢他要乾什麼?
在我疑惑的目光注視下,老錢打開了副駕駛的抽屜,從裡麵取出兩根白蠟燭,神情嚴肅的叮囑我:“老實坐在車裡,彆動,無論看到什麼,都彆說話!”
我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老錢拿著蠟燭走到了馬路中央,我有意無意的看向後麵,生怕那個女人會再有什麼動作。
現在我算是明白為什麼老錢死活不讓我接這次的屍體了,這膽子再大的人也能被嚇出個好歹來。
老錢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蠟燭,漆黑的夜幕下,那兩根蠟燭的火苗顯得格外詭異。
我想很多人都曾經在路上看到過蠟燭,我也不例外,以前都以為是有人無意當中掉的,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點完了蠟燭,老錢急匆匆的跑回了車裡。
他顫抖著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上:“劉誌,你給我記住,靈車開多了,早晚會碰到這種事,但千萬彆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接屍人吃的就是這口飯,你絕不能怕。”
我點了點頭,老錢這一番意味深長的話,讓我銘記終生!
他說剛纔點的那兩根蠟燭叫“引路燈”,不是給活人看的,而是給某些東西指引所用。
說白了,就是讓他們該去哪去哪,彆纏著我們。
老錢抽完了一根菸,看了看時間:“彆怕,再過半小時,她找到了路,就會離開。”
我機械式的點了點頭,說真的,有點被嚇到了。
在我的印象當中,老錢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可現在看來,冇我想的那麼簡單。
過了十分鐘的時間,我感覺像是過了一年。
老錢死死地盯著路當中的那兩根蠟燭,好像生怕被風給吹滅了一般。
也許是我們命不該絕,這荒郊野外毫無遮擋的地方,風一般會比較大,可奇怪的是今晚卻一絲風都冇有,悶熱的很。
老錢又看了看時間:“十五分鐘了。”
我壯著膽子,慢慢的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後麵的女屍。
眼睛已經合上了,那抹詭異的笑也消失不見。
二十分鐘……
半小時……
終於熬過了這漫長的三十分鐘。
老錢長出一口氣,我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應該冇事了。
老錢衝我嗬嗬一笑:“怎麼,怕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這不怕纔怪呢!
雖然我嚇得臉都白了,可我依舊搖了搖頭:“不,不怕……”
男人嘛,都有股子傲氣,如果我說怕,老錢就會覺得我不適合這個行業,明天就會跟領導建議把我開了。
說實話,我捨不得一個月三萬塊的工資,更捨不得唾手可得的鐵飯碗。
老錢大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怕就好,你來開車吧。”
我和老錢換了個位置,啟動了車子,繼續往殯儀館的方向駛去。
無論哪個地方的殯儀館都會建造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大概是因為國人都比較忌諱死人吧?
乾我們這行,是孤獨的。
老錢今年五十多了,至今都冇娶妻,不是他不想,而是冇人願意跟這麼一個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人生活一輩子。
雖然老錢一直跟我說冇事了,可我的心裡依舊七上八下的。
“你小子算是好的,我剛入行的時候冇人帶,全都靠自己摸索。”老錢說:“很多時候冇有死者的親屬跟車,就我一個人拉著屍體,開始是怕,但是後來習慣了也冇什麼。”
“那你是怎麼排解心理壓力的?”我好奇的問他。
老錢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指了指後麵的屍體:“我自己開車的時候就喜歡跟他們聊天。”
我瞪大了眼睛,隻感覺後背一陣陣發涼。
“死人,能跟你聊天?”
“自問自答唄。”老錢苦笑著說。
我苦笑一聲,這老錢說話大喘氣,把我嚇夠嗆。
老錢接著說道:“這碗飯不好吃,有些忌諱你一定要記住。”
“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這兩天不接屍,清明,中元節,寒衣節,要是接屍,切記彆在晚上。”
說到這,老錢停頓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如果遇到路邊有人招手,千萬彆停車。車上,彆叫人的全名。”
我忍不住問:“那叫了呢,會怎樣?”
老錢白了我一眼:“你猜!”
我心裡一緊,剛纔老錢可是叫了我的名字,我緊張的說:“剛纔……你好像叫了我的名字。”
老錢一愣:“怎麼可能。”
他仔細的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
也就在這時,車子後麵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我下意識的看向後視鏡……
就看到那女屍正慢慢的從擔架上,坐了起來!
老錢一把按住了我的腦袋:“彆看,當做什麼都冇看見,快開車,到地方就好了。”
我咬了咬牙,一腳油門踩下去。
一口氣開出去好幾裡地,可開著開著我就發現好像又回到了點著蠟燭的那個地方。
此時老錢的臉色難看至極,平時我們身上都會帶著煙,是為了熬不住的時候提提神。
老錢自己點上了一根,又往我的嘴裡塞一根。
“下車,我來開。”
我趕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和老錢換了位置。
老錢開車十分生猛,直接奔著一百八十碼去。
我想說你開錯路了,但冇敢說。
這條路他走了二十年,不可能會錯,他這是故意在繞路。
這絕對比等著高考成績單更煎熬,我隻能在心裡祈禱著,天趕緊亮吧!
可現在纔剛到十二點半,距離天亮最起碼還有四五個小時呢。
車子在路上繞了三個多小時,一直到冇油了才停下。
我的心開始狂跳起來,老錢的臉上也露出了絕望之色,這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裡,我們需要和一具屍體,度過這難熬的黑夜。
“老錢,老錢,前麵好像有人!”
就在這時,我拍了拍老錢,伸手指了指前麵。
此時,前麵的上坡路,一個老頭正吃力的推著平板車往上走。
板車上放著兩塊用白布蓋著的木板,有絲絲的熱氣冒出,隱約還能聞到豆香,應該是去附近的村子賣豆腐。
卻不承想,老錢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了那老頭一眼,突然臉色钜變。
“快,把你的鞋子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