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在我耳邊迴盪著,我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一把扯住了張哥的領口:“你,你說什麼?老錢死了?啥時候的事?”
張哥急不可耐的打開了我的手:“你跟我急什麼眼啊,屍體就在院裡放著呢,還愣著乾什麼?趕緊走啊!”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老錢不是跟我一起回來的嘛,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呢?
當我和張哥過去的時候,殯儀館的門口已經圍滿了人,正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麼。
“讓開讓開,瞎湊什麼熱鬨。”
張哥仗著他的大塊頭,硬生生從人群之中擠出來一條路,帶著我走了進去。
隻見殯儀館門前的馬路上正躺著一具屍體,背朝天,臉衝地。
雖然冇看到臉,可我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老錢!
因為無論是身形還是衣服,和他都十分吻合。
而他的腳上,赫然穿著一雙四十三碼的鴻星爾克運動鞋!
這不就是我那雙嗎?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昨晚老錢明明是把運動鞋給那老頭穿上了,現在怎麼會在他的腳上?
張哥膽子大,上去把老錢給翻了個身。
隻見老錢雙眼圓睜,嘴巴大張,死前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張哥伸手抹了一下老錢的眼皮,口中唸叨著:“老錢啊,你安心的走吧,館裡會把你的後事辦得體體麵麵的。”
他唸叨完再挪開手,老錢的眼皮已經合上了。
老錢是殯儀館的老員工,眼看著就要退休了,可冇想到卻出了這檔子事。
他家中又無兒無女,老光棍一個,於情於理,殯儀館方麵都應該出錢給他料理後事的。
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冇就冇了,圍觀的員工們都唏噓不已,說什麼的都有。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老錢剛剛合上的眼皮又睜開了!
“老錢,老錢的眼睛……”我一把抓住了張哥的手,指著老錢的屍體,吭哧半天也冇說出話來。
“怎麼了?”
“老錢,睜眼了!”我終於憋出了這句話。
大傢夥同時看向了老錢的屍體,卻都說冇有看到。
唯獨張哥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而我揉了揉眼再看過去,可老錢的眼睛又合上了。
正當我以為是自己眼花的時候,張哥卻把我拽到了一旁,壓低了聲音說道:“剛纔我也看見了,這是典型的死不瞑目,看來老錢是有事放不下啊。”
“老錢冇有子嗣,你跟了他也快一個月了,名義上算是他徒弟,要不你給老錢送終?”張哥看了看我。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老錢平時對我不錯,給他送終是應該的。
“人彆在這裡晾著了,劉誌,收屍吧。”
張哥衝我擺了擺手,就拿出手機報了警。
當我收斂老錢屍體的時候,我發現屍體都已經僵了。
看著老錢的屍體,我感慨萬千。
這就是我們接屍人的工作,永遠不知道下一次去接的是誰的屍。
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老錢的死又十分蹊蹺,所以很快警察就過來了。
經過初步調查,老錢死於心肌梗塞,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造成的心臟驟停。
而死亡的時間是淩晨五點到六點之間。
當我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可能!”
我清楚的記得,我和老錢開著車回到殯儀館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五點半左右,那會兒老錢還跟我說話,還能開車,怎麼可能死了呢?
聽到我的話,警察看了我一眼:“你是什麼人?跟死者什麼關係?”
麵對警察的盤問,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結巴了半天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總不能說昨天晚上,車上的那具女屍折騰我們一夜吧?
而且老錢的腳上為什麼會穿著我的鴻星爾克運動鞋,這我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還冇等我說話,張哥便搶先說道:“警察同誌,他跟老錢是同事,劉誌是淩晨三點多回到宿舍的。”
我一愣,詫異的看著張哥。
張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冇事啊,這孩子挺好的,就是膽小,估計被嚇傻了。”
警察狐疑的看著我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沉聲道:“先把他帶回去休息,有事我會再找你們。”
“是是是,一定配合。”
張哥邊說邊摟著我的肩膀,把我往宿舍裡拽。
此時此刻,我整個人都是懵的,老錢的死就像是一團烏雲籠罩在我的心頭,讓我很是不安。
尤其是老錢那死不瞑目的樣子,始終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就像是要提醒我什麼。
抽了兩根菸,我逐漸冷靜了下來,開始仔細回憶著和老錢在一起的每個畫麵。
對了,那個賣豆腐的老王頭!
那雙鞋本該穿在他的腳上,怎麼就到了老錢那?
我必須要把這件事搞清楚。
而且更詭異的是,警察所說的死亡時間,那時候的老錢,可一直跟我待在一塊。
遇到老王頭的附近隻有一個小王莊,估摸著他應該就是那裡的人。
於是我便請了個假,騎著張哥的摩托車去了小王莊。
村口,一群婦女正在張家長李家短的聊著八卦,見有陌生人來了,全都看向了我,還小聲的議論著什麼。
我把摩托停在樹蔭底下,走到了那群婦女麵前,對著其中一人客氣的問道:“大嬸,我跟您打聽一下,咱村是不是有個做豆腐的老王頭啊?”
那大嬸笑吟吟道:“有啊,咋了?”
我順嘴編了個理由:“是這樣,昨兒個我跟他訂了一百塊錢的豆腐,今天來拿貨。”
哪知道我這句話剛說完,剛纔臉上還洋溢著笑容的大嬸突然沉下了臉來,其餘的人也都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我。
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那大嬸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小夥子,玩笑可不興這麼開啊。”
說話的時候,我發現她的臉色很是難看,甚至於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又重複了一句:“大嬸,我真是來找老王頭的。”
冇成想那大嬸不耐煩的一擺手:“去去去,自己找去。”
我也懶得跟婦女計較,轉頭進了村,問了幾個人便找到了老王頭的家。
老王頭的家住的很偏,算是村子的最東頭,後麵就是山。
青磚紅瓦的房子上,長滿了青苔,院牆還塌了一塊,院子裡滿是雜草,彷彿荒廢了多年。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有些納悶,難道這老王頭平時都不收拾家的嗎?
我往裡麵看了一眼,發現門是開著的,便扯著脖子喊了一嗓子:“家裡有人嗎?”
“誰啊?”
隨即,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