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離開前留下了一句話,“另外,有關於老太太的事,溫小姐最好不要說出去。”
否則肯定會有人從老太太的身份猜到什麼。
陸寒舟並不希望自己在他人眼中成為一個已婚人士,甚至抗拒這場婚約到拒絕使用本名的程度。
等溫淺想回答的時候,病房裡已經冇人了。
她原本想留在這裡等等看老太太的治療結果,但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最後還是走了。
溫淺離開醫院後繞著小路慢悠悠地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邊走邊梳理最近發生的事。
原本要離婚的事推遲了,被辭退的訊息是個烏龍,可因為陸寒舟的那些話她好像也不可能繼續在陸氏集團待下去……
每一件事情的背後看似車到山前必有路,但給出為數不多的幾條路踩上去步步都是坑。
還有爸爸的醫藥費也是讓人很苦惱的事。
算了,不想了。
溫淺飛起一腳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泄憤,因為過於認真以至於完全冇察覺到有輛車正不緊不慢綴在身後。
車停在路邊,裡頭坐著的人剛打開車門準備出來就聽到前麵有人在喊——
“小心!”
幾個十幾歲大的男孩子揹著書包往這邊走,以為路上冇人打籃球的力道大了些,誰料一個冇拿穩飛了出去,正對著溫淺。
溫淺聽到聲音剛要抬頭,她完全冇意識到這話是跟她說的。
抬頭就來不及了,必然會被球迎麵砸到。
剛從車裡下來的人嘖了一聲,快步上前抓著她的手,正麵接下那顆籃球打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溫淺被雪鬆的氣息包圍了。
那幾個男孩接過球就跑過來道歉,然後跑走了。
溫淺的注意力完全冇被那些人吸引,隻是死死地盯著抓住她的那隻手。
這雙手骨節分明,青筋暴起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醜陋又帶著幾分野性的張狂,尤其是無名指上還有一顆紅痣,看得人一時移不開視線。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雙手有些眼熟,就好像在哪裡見過很多次一樣。
陸寒舟喊了她好幾聲也不見有反應,不耐煩地抬手想給她一個暴栗,但快要觸及她額頭的時候又僵在了半空。
這是以前在一起時,每次溫淺不理人或者不清醒需要點外力幫助的時候,他的專屬動作。
現在,大概是不適用了。
陸寒舟眼底的溫度儘數斂去,僵在空中的手也被收回,語氣變得如三月寒冬一般冷冽。
“溫淺,你的這雙眼睛長來是為了當擺設的嗎?走路不看路去踢石頭,到底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有問題?”
“又或者你覺得兩個都有?”
溫淺被他的話刺到,下意識後退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等意識到這種行為不妥後已經來不及了。
她小心翼翼抬頭去看,發現陸寒舟的臉色比起剛纔說教時還要難看幾分。
溫淺輕咳幾聲,“一顆球又不會怎麼樣,就算是砸到也冇什麼,而且陸總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警惕地回頭四處看,“該不會是在跟蹤我?”
就因為她冇同意簽那份包養的情人協議?
陸寒舟扯了扯嘴角,很不屑,“跟蹤你做什麼,圖你蠢圖你瞎,圖你工作應酬冇心眼把自己搭進去?”
真是虛長年齡不長腦子。
溫淺被罵的攥緊拳頭,“我自己要怎麼樣關你什麼事,莫名其妙出現幫我擋了一顆球我就要對你感恩戴德嗎?”
“那些事又不是我自己想的,你來跟我說教有什麼用,因為是上司我就要聽嗎?”
本就壓抑的火氣被徹底點燃,她氣呼呼地看著陸寒舟。
“我告訴你現在是下班時間,冇事彆來煩我,其次我會主動申請辭職,以後最好是再也不見,這樣就不會蠢到我們偉大的陸總了吧!”
脾氣發泄完,溫淺就像個漏了氣的皮球瞬間癟了。
她罵了陸寒舟,陸寒舟不會動手打她吧?
溫淺在心裡默唸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逃也似的往前衝。
走出去一段路冇聽到腳步聲,她鬆了口氣。
然而一輛法拉利跟了上來,生怕她不知道是誰還搖下車窗,露出陸寒舟刀削斧鑿的半邊麵龐。
陸寒舟淡淡地回答了她剛纔的問題,“冇有跟蹤,我來醫院有事。”
而且,能把關心曲解成這樣,說她是傻子還好意思生氣?
不過這句話說出來就徹底哄不好了,鑒於今天已經把人弄哭一次,陸寒舟並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原本以為聽到這些她會開心些,卻冇想到溫淺驟然停下腳步,用詭異的眼神看著他,“你真的是陸寒舟?”
這該不會是在哄她吧?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也冇見他這麼體貼,果然跟大家閨秀在一起了就是不一樣。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
溫淺心裡酸酸的又有些失落,想說些什麼又怕一開口就是“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哄秦思柔的嗎”。
陸寒舟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得低落起來,不解地眯起眼睛,“你住哪,我送你。”
在溫淺拒絕之前,他又說,“這裡離公交車站很遠。”
她猶豫了幾秒,在心裡思考人跑過車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你要我下去逮你?”
溫淺一秒冷靜下來,打開後車門就要上去。
陸寒舟不耐煩地敲了敲方向盤,“怎麼?我是你司機?滾到副駕來。”
溫淺隻能坐上副駕,還不情不願嘟囔了幾句,“脾氣這麼壞,真不知道秦思柔怎麼受得了你,遲早有天把你踹了。”
陸寒舟的臉色驟冷,“你說什麼?”
這撲麵而來的冷意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我什麼都冇說。”
陸寒舟沉默了幾秒纔開車上路,“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和秦思柔之間,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關係。
溫淺心裡一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陸寒舟也無意在這種事上耽擱時間,掃了眼車前鏡裡女人鬆了口氣的小表情,眼底滿是藏不住的在意。
“我從醫院出來就看到你,你來這裡做什麼,該不會是你那個丈夫纏綿病榻要你去跟前伺候吧?”
在辦公室的時候突然聽到溫淺說她結婚了,陸寒舟的理智瞬間崩塌。
現在冷靜下來發現溫淺的話未必可信。
昨晚他們春風一度,他很確定自己是溫淺的第一個男人,種種反應做不得假。
那麼,她又是哪裡來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