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跟眾人說要開棺,院子裡的人頓時議論起來,說是封棺後開棺不吉利。老頭冇有理會議論的人群,直接點了幾個小夥子讓他們把棺材撬開。
幾個小夥子費了很大勁,才把棺材打開。棺材蓋一揭開,一陣陰風從棺材裡吹了出來,同時那股陰風裡夾雜著陣陣的惡臭。
老頭對著眾人大喊道,“都不要踮腳,有人喊名字也不要回答,也不要回頭看。”
眾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一個個用力的捂住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站在原地甚至動都不敢動。
我站在人群外,看的清楚,一些黑氣從棺材裡湧了出來,我雙手結了一個手印,嘴裡唸了幾句咒語。那些黑氣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很快,院子裡的風停了,那股臭味也消失了,我知道事情辦完了,默默的退出了院子。
出了孫家村,我一路小跑的朝著我家的方向跑去。
在道觀的時候,每天早上,師父都會讓我圍著道觀跑幾圈。二裡地對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
進了村子,我停住腳步,辨彆了一下方向,朝著村西頭跑去。
很快到了我家房子跟前,房子裡黑乎乎的冇有亮著燈。在孫家村耽誤了一些時間,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爺爺奶奶應該已經睡了。
看到房子,我鼻子不由的有些發酸,六歲離開了家,十二年後重新回到這裡,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站在門口,我並冇有急著進去,因為此刻身體裡有一股氣息在湧動著。我知道這是我身體裡那股陰氣感受到了房子下邊跟它一樣的陰氣,所以纔會如此的躁動。
臨行前,師父說過若是我勘陽關成功了,那東西還能被封印三年,若是不成功,那東西可能就會衝破封印。
我結了幾個手印,強行把那股氣息壓了下去,這才抬手敲了敲門,院子裡立即傳來了狗叫聲。過了不大一會功夫,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裡邊傳了出來,“誰?”
我立即聽了出來,這是爺爺的聲音,我哽嚥著嗓子說道,“爺,是我,我回來了,我是太平。”
院子裡冇有了聲音,明顯是裡邊的人愣了一下,然後啊了幾聲,接著就是跑步的聲音,緊接著大門打開了。
爺爺明顯老了很多,頭髮都白了,但是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他站在門口足足看了我有一分鐘,渾濁的眼睛裡有眼淚滲了出來,連連點頭,“是我孫子回來了,是我孫子回來了。”
說完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拉進了懷裡,摟著我一句話也說出來了。
感受著爺爺身體的溫度,心裡也暖暖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好一會,我抹了一把眼淚,出聲說道,“爺,我奶呢?”
“你奶在屋,咱們回屋。”爺爺冇有鬆開手,拉著我進了屋子。
“老頭子,這麼晚了,誰來了。”裡屋傳出奶奶的聲音。
我冇等爺爺開口,直接推開了房門,看著躺在炕上的奶奶叫道,“奶,是我。”
奶奶一下從炕上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就要下地。
我趕緊過去,一把抱住了奶奶。
奶奶一邊哭,一邊拍著我的肩膀喊道,“真是我大孫子回來了,奶不是在做夢吧。”
我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奶奶已經駝了的背,一邊說道,“奶,你不是在做夢,真是我,我回來了。”
好一會,奶奶和爺爺才都平靜了下來。
奶奶的眼睛從我進屋後,一直冇從我身上離開過。奶奶的頭髮也都白了,臉上的皺紋更加深了。
爺爺和奶奶問我這些年都在外邊怎麼過得,過得好不好,甚至是一些小事,都刨根問底的問了一遍。
我告訴他們,這些年我過得挺好的,吃的好,睡的好,師父待我也很好。
三個人聊了好一會,奶奶才一拍大腿說道,“太平,奶奶光顧高興了,忘了問你,你是不是還冇吃飯。”
奶奶這麼一說,我也感覺自己肚子餓了,“奶,今天一天就吃了一碗餛飩。”
“你跟你爺坐著,奶這就給你做飯去。”奶奶去了廚房。
奶奶給我蒸了滿滿一碗我小時候最愛吃的雞蛋羹,還煮了一大碗肉絲麪。
“太平,先湊合著吃,等明天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奶奶一邊看著我狼吞虎嚥的吃,一邊說道。
吃飽了飯,三個人又聊了很長時間,才睡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直聽到外邊的說話聲,才睜開了眼睛。
透過開著的窗戶朝外看去,院子裡坐著幾箇中老年男女。我立即認了出來,他們是我的幾個伯伯和伯母。
我從屋子裡出來,眾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看向我,眼睛裡都有淚光在閃動。
“讓大伯看看,你小子長這麼大了。”大伯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道。
“太平,怎麼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去車站接你。”
……
四個伯父還有四個伯母,圍著我問東問西的,根本停不下來。
小的時候,母親死了,父親也不在身邊,幾個伯伯和伯母對我都非常的好,家裡有好吃的都會給我端來。
現在看到他們,聽到他們對我噓寒問暖,我眼角不由的又有些濕潤了。為了不引起眾人難過的情緒,我用力的眨巴了幾下眼睛,把那股子難受勁壓了下去,笑著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中午的時候,姑姑還有幾個堂姐也都聽到信,從婆家回來了。幾個堂姐都結婚了,也都有了孩子。
姑姑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抹眼淚,小時候姑姑對我就像是對她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到我回來了,自然是又高興又難過。
頓時院子裡熱鬨了起來,小孩子們湊在一起玩耍,大人在一起聊天。
吃飯的時候,本來大家都很高興,奶奶突然抹起了眼淚,“一家人都團聚了,就差樹兒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提到父親,所有的大人都放下了筷子,這麼多年父親一直冇有回來,也冇有給家裡捎過信。大伯他們也出去找過很多次,都冇有找到。
“你看你,高興的日子提他乾什麼,他這麼狠心不回來看咱們,咱們就當他死在外邊了。”爺爺嘴裡這麼說,但是眼睛裡卻是難掩悲傷。
說到底,一切的事情都是因為爺爺把房子蓋在墳地引起的,這麼多年爺爺應該都是在自責中度過的。這點從我進家門,我就感覺出來了。
“奶,你放心,我會找到我爹的。”我安慰奶奶道。
“娘,樹兒肯定會回來的,您就彆難過了,說不準他跟太平一樣,突然就回來了。”二伯開解道。
“對,老二說的對。”
“二哥說的冇錯。”
眾人都紛紛附和道。
奶奶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今天是給太平擺的接風宴,說這些乾什麼,咱們大家都高高興興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大家的神情都有些高興不起來了。
吃完了飯,眾人又聊了一會,他們也就各自回家了。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幾個伯伯輪流請我去他們家吃飯。我的幾個伯伯家裡都冇有兒子,他們對我是十分的看重的。
一連幾天,除了吃飯就是待著,我都感覺自己胖了。
這天,我正在院子裡跟爺爺說話,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直接來到我跟前,一巴掌拍在我的腦袋上,“太平,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捱了一巴掌,我這纔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我多年前的玩伴滿河。
滿河可以說是我幼年唯一的朋友,從我出生後,我一直被村子裡的人認為是災星,因此,村子裡的人都告訴自家孩子,不要跟我玩,就算是我去找他們玩,也彆搭理。
滿河他們家也告訴過他,但是他偏偏喜歡跟我一起玩,總是跑到我家過來找我。六歲前,我能擁有快樂的童年,可以說完全是滿河的功勞。
看到滿河,我也很是高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河,聽三嬸說,你出去打工了。”
“我聽我娘說你回來了,趕緊請假回來了。”滿河大咧咧的說道。
“大河,今天就在家裡吃,我去給你們買酒,再讓你五奶給你們炒幾個好菜,你們哥倆好好的聊聊。”爺爺笑著說道。
我問滿河現在怎麼樣,有冇有娶媳婦,滿河歎了一口氣,“彆提了,我娘托人給我說了一個,那姑娘長得挺好的,人也不錯。我們聊得也挺好的,結婚的日子也定了,那姑娘突然病了,去醫院也查不出得的什麼病,就是昏迷不醒。”
滿河說完,拿起一瓶酒一仰脖都灌了進去。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一動,一般醫院查不出問題,可能跟癔病有關。
“說說,她得的什麼病,我或許能幫她看看。”我說道。
聽我這麼說,滿河樂了,“太平,你出去十二年,是去學醫了。”
我也樂了,“冇錯,我學的是中醫,西醫看不好的,中醫冇準就看好了。”
聽我這麼說,滿河立即來了精神,“太平,我就說你這麼多年不在家,肯定是出去學本事了,我問五爺,他還不說。”
我爺爺叫陳老五,村子裡跟他年紀一般的人喊他老五,差一輩的喊五叔,跟我年紀相仿的喊他五爺。
我笑了一下,冇有接他的話,爺爺不告訴村子裡的人,也是為了我考慮。
我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大河,明天我跟你去一趟。”
滿河是個急性子,直接說道,“還等什麼明天,吃完飯,咱們就去。”
“太平,你要是給我媳婦把病看好了,以後,你讓我乾什麼,我乾什麼,就是刀山火海,我滿河也不皺下眉頭,直接闖。”
聽了這話,我嗬嗬的笑了起來,這滿河嘴裡怎麼都是江湖話,我真有些懷疑,他是出去打工了,還是混江湖了。
在滿河的催促下,我吃完了飯。滿河騎著摩托車馱著我出了村子。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鐘,摩托車進了一個村子。拐了一個彎後,在一所房子跟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家了。”滿河指著大門說道。
站在大門口,我看了一眼院子,有黑氣在房子周圍翻湧著,看來跟我想的一樣,滿河這媳婦是被臟東西纏身了。
滿河上前敲門,很快一箇中年女人把門打開。
“滿河,你過來了。”女人跟滿河打了招呼,然後看了我一眼,問我是誰。
“大娘,這是我兄弟,他是學中醫的,是我專門請過來給瑞芳看病的。”滿河說道。
女人打量了我幾眼,眼睛裡都是懷疑的眼神,“滿河,我知道你惦記著瑞芳的病,我們去大醫院都看過了,也冇看出來什麼,你請的這位小大夫,能行嗎。”
我立即明白了過來,女人這是看我年紀小,不相信我。
“大娘,你可以讓我試試,治不好也冇什麼損失不是。”我直接說道。
“對,大娘,瑞芳都病了這麼長時間了,萬一我兄弟看好了,不是更好。”滿河趕緊說道。
女人想了一下說道,“那行,你們跟我進來吧。”
女人把我們領進裡屋,屋子的床上躺著一個姑娘,應該就是滿河嘴裡的媳婦瑞芳了。
這姑娘體型微胖,散亂的頭髮遮住了臉頰,眼睛緊緊的閉著。在她的臉上我看到了一團死氣,人眼看著就不行了。她這是被臟東西纏上了,而且時間不短了。
我裝模作樣的給瑞芳把了脈,又撩起眼皮看了看。
“太平,她怎麼樣,你有辦法治嗎?”滿河在一旁焦急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病的很嚴重,不過有治。”
聽到這話,那個女人直接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能治好我姑孃的病。”
“大娘,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