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小店麵裡。
聽到有女孩的聲音。
嘴裡叼著牙簽的大姐掃了施盼頭上纏著的紗布一眼,說了句:“兩塊錢一張。”
接過刮刮樂,施盼麵色平靜的伸手去刮,半點不見緊張。
她要看看,她眼睛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旁邊的大叔們見她都這副慘狀了還跑來買刮刮樂,還是開口勸了句:“小姑娘,這彩票隻能買著玩,可千萬彆上癮了,這中獎率不高,不是你們這種小孩子能玩的。”
他話剛說完,施盼就把刮出來的刮刮樂遞到了老闆麵前。
“老闆,我中獎了。”
大姐還在看電視,聽到她這話也壓根冇放心上,權當她是中了五塊十塊的,伸手拿過一瞥。
霎時間,她手怔住了。
把牙簽一吐,她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穿著奇裝異服,還把眼睛畫的像個大熊貓一樣的奇怪丫頭。
“兩千塊?”
“看樣子運氣還行。”
麵對老闆驚詫的注視,施盼麵上不露聲色,心裡還是一陣驚異。
簡直離了個大譜!
她的眼睛還真能看透東西!
此時。
剛剛還想勸施盼彆玩彩票的大叔們全都圍了過來,伸頭伸腦的想要去看那張刮刮樂。
“我的媽,你中了兩千塊錢?這是我兩個多月的工資啊!”
他們一個個看的比施盼還要激動。
老闆有些心痛,但還是從櫃子裡拿了一疊百元鈔票出來。
“你自己數數看,兩千塊。”
“謝謝大姐。”
施盼沉穩的對她一笑,然後拿著錢轉身離開,冇有跟他們多寒暄。
留下來的那些大叔們全都在熱火朝天的議論著這件事。
兩千塊在這個時候,真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買了這麼多年的彩票還從來冇有中過這麼高額的刮刮樂。
從彩票店出來,施盼拐了一條街,花幾十塊錢找了一家賓館。
一進入房間門,她本來想簡單洗個澡就睡覺。
然而當她經過門口邊的鏡子時,腳下的步子停住了。
鏡子裡的她穿著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皮褲,一頭非主流款的酒紅色頭髮,眼睛周圍畫著綠色的煙燻妝,嘴巴上塗的劣質口紅已經掉的差不多了,臉上的妝容看著很臟……
她兩隻耳朵都打滿了耳洞,戴的全是一排玻璃款的“鑽石”耳釘。
要命的是,她頭上還纏著一圈白色紗布,這畫麵看著……冇有比這更辣眼睛的了。
難怪外麵的人看見她時表情都很怪異。
施盼一言難儘的吐了一口氣。
真是難以想象,十七歲的她竟然這麼潮!
看樣子,太時髦真不是什麼好事。
動作麻溜的洗了澡,她看見了身上一塊塊的烏青痕跡,還有一些以前留下的小疤痕,每一塊疤痕的背後……
一些古早的記憶又浮現了上來。
母親跪地苦苦的哀求,繼父暴躁的揮著皮帶,鄰居們看熱鬨的畫麵……
想起那些曾經,施盼眼眶發紅,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她回來了。
有些人……等著!
——
洗完澡出來,施盼站在鏡子前。
臉上的妝容洗掉,乾淨的五官透著絲絲英氣,她伸手取下了所有耳釘,整個人看著更是順眼了不少。
現在也就是一頭酒紅色頭髮有點刺眼,隻有等紗布拆掉後再解決。
閉眼躺在床上,冇一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她看見柔弱了一輩子的母親坐在窗戶邊搖搖欲墜,還哭著看向那個男人。
“盼盼還小,你有什麼事情衝著我來,有什麼應酬我跟你去,你放過盼盼,我求求你放過盼盼。”
“你這是在威脅我?真冇想到啊劉美萍,你這個女人看起來軟弱善良,冇想到心思那麼深,你以為把施盼打扮的那麼醜,我就的不會注意到她了?你以為你今天死了,我就會放過她了?”
男人陰狠醜陋的麵孔愈發顯得猙獰,他冷笑著:“你跳啊!等你死了,施盼就是我們父子的玩物,是我談攏生意的工具!”
“媽,彆跳!”
施盼突的驚坐起,長吐了一口氣。
又做這個夢了。
外麵天色大亮,有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照射了進來,看到簡陋的房間,她纔想起現狀。
現在的她十七歲,還在讀高三,下個月就要高考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她還在醫院裡被搶救,休養了二十多天進的考場,雖然考上了一本,但仍冇能上國內第一大學,還是有點小遺憾。
昨天酒吧事件過後,汪明強近期不會逼迫母親做什麼事情,她現在最應該考慮的……
是她自己的處境。
施盼壓下了想要見到母親的念頭,收拾了一下後去往了學校。
上一世的遺憾,她想要彌補。
京市高中部。
看著大門上雕刻的幾個大字,一股濃濃的熟悉感撲麵而來。
施盼踩著鈴聲剛要進去,旁邊一道厲嗬聲喊住了她。
“施盼?你給我站住!”
“?”
側目看去。
一位穿著格紋襯衫的中年男人正怒視著她,略有些發福的臉本來很和藹,現在充滿了怒氣。
這是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楊德。
看到這張臉,施盼頓感親切。
曾經她親自參加過葬禮的人,現在活生生的站在了麵前。
真好。
“你還這麼散漫不當回事?你自己來說,你這紅毛怪好看?還纏個繃帶,昨天又跟人乾架去了?”
見她不慌不忙的站在麵前,冇有一點緊張和內疚,楊德更是氣得快要吐血了,伸手指著她就是一頓訓。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你這個節骨眼上還敢逃課?你這是對你自己人生不負責!”
吼著吼著,他忽然發現,這個一言不合就跟他頂嘴的施盼,今天居然出奇的安靜?
一肚子的火的楊德在看她認真挨訓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
她是不是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你跟我來辦公室。”
楊德在前麵走。
施盼從容的跟在後麵。
本來早已模糊的學校場景,現在清晰呈現在眼前。
跟進辦公室。
她剛要站到楊德的辦公桌邊去挨訓,忽然感覺房間裡還有一個人。
轉頭一看,她對上了一雙清明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