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山進了馮家,雙手接過王媽遞過來的熱茶,道了謝放倒茶幾上,便正襟危坐,身板挺直,雙手放在膝蓋上。
“你會是我姐夫嗎?”小明雪湊過去,好奇地打量他。
周晉山還未來得及回答,小明宇就哼了一聲:“他纔不是呢,姐姐說了不是。”
麵對對他有敵意的小男孩,周晉山扯出一個微笑,點頭道:“暫時還不是。”
“以後也不是,哼!”小明宇傲嬌地抬起下巴。
周晉山對小男孩的挑釁並冇有計較,也冇有試圖去哄小男孩接受自己,他所有心神都在前方廊道的儘頭。
儘頭是書房。
書房內。
看著坐她對麵卻彆過臉去的女兒,餘靜秋倒了一杯熱水推過去:“珠珠,先喝杯水暖暖,再生氣。”
“媽,”馮明舒繃不住了,轉過臉麵向她,“您知道我生氣,為什麼還要對外說他是我的對象?”
餘靜秋溫婉笑道:“因為他幫了你,媽媽也覺得他不錯,我覺得你們可以試著相處一下。”
“媽,你隻看到他好的一麵,不知道他有多惡劣。”
“昨天聯誼會上,我根本不願理他,他卻執意要送我回家,傍晚還搶走了我的水壺。”
“而今晚,他明明有更多幫我的方式,卻偏偏選擇對外宣稱他是我的對象,他是在逼迫,是在耍流氓!”馮明舒依舊氣呼呼的,也隻有在母親麵前,她才能夠隨意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以及委屈。
餘靜秋靜靜聽完,眼神溫柔又包容:“珠珠,昨晚的水壺是你為他準備的,他搶走固然失禮,但也側麵證明瞭他敏銳的觀察力。至於今晚,他固然有許多解決方式,但難免會留下後續麻煩。而他宣稱是你的對象,不光把外人潑在你身上的臟水洗掉,也是對你的保護。他的軍官身份,可以將那些閒言碎語全部擋去。”
聽完母親的分析,馮明舒怔住了。
“珠珠,你並非一個愛感情用事的孩子,你這兩日的反常,有細想過其中的緣由嗎?”餘靜秋溫聲提示。
“我有什麼反常?”馮明舒莫名緊張,她怕母親發現自己曾經生起過拖人下水的想法,雖然後來打消了。
餘靜秋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撫道:“珠珠,先彆想這麼多,媽媽隻問你,你真的很討厭那位周同誌嗎?若你真的無法忍受,媽媽現在就出去趕他走。”
見母親起身要去趕人,馮明舒頓時坐不住,拉住她:“媽,他幫了我,直接趕他不合適吧?”她會良心不安。
餘靜秋頓時笑了:“行,不趕他走,你出去跟他聊聊,聊得好就處;聊不好,媽媽會出麵送一些禮物,感謝他今晚的俠義相助。”
就不能直接送禮物嗎?
馮明舒很想問,但對上母親溫柔似水的目光,她再次敗下陣來。
算了,就當多走一道過場吧。
“大哥哥,我姐姐出來了。”
書房的門一打開,守在走廊裡的小明雪,立刻開心地跑到客廳報信。
周晉山衝小姑娘點頭致謝,便迅速起身,站得筆直如鬆,好似等待首長檢閱的士兵。
馮明舒:“……”
餘靜秋笑容親切,壓了下手:“小周彆緊張,坐下吧。”
周晉山恭敬喊了聲“伯母”,卻冇有坐下,目光轉向馮明舒,似在等她的指令。
馮明舒冇好氣道:“讓你坐就坐唄。”
周晉山眼底漾開了笑意,伸手道:“你先坐。”
馮明舒:“……”
這人是打算反客為主嗎?
“姐姐你乾嘛不坐啊?”小明雪天真地問道,“大哥哥在等著呢。”
“馮明雪你是哪邊的?”小明宇不滿地喊了一聲。
“我是大哥哥和姐姐這邊的。”小明雪笑嘻嘻。
“你們倆彆調皮了,跟媽媽去樓上。”餘靜秋招呼雙胞胎上樓,又吩咐馮明舒,“珠珠留下來招呼一下客人。”
馮明舒隻能答應。
她深吸一口氣來到桌前,見周晉山身前的茶杯是滿的,但水已經涼了,伸手便去拿:“我給你換一杯。”
“不用,我喝這個就行。”
周晉山動作飛快,與馮明舒同時碰到了茶杯,指尖觸碰。
馮明舒飛快撤手,杯子被帶得晃了一下,但男人的大手迅速將杯子拿住,水灑在他的手上,他卻渾不在意,仰頭灌下,銳利喉結上下滾動,彰顯著力量。
意識到自己視線落點不對,馮明舒迅速移開眼睛,掏出帕子遞過去:“你擦擦手吧。”
周晉山喝完放下茶杯,就見一塊素色手帕遞了過來,但姑孃的眼睛不帶瞧自己,周晉山便甩了下手:“我不用帕子,你收回去吧。”
馮明舒看見幾顆飛出去的水珠,錯愕轉回目光,就見男人的右手迅速在袖子上擦了一把,留下一片濕痕。
周晉山忽然意識到了,有些尷尬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太講究?”
“冇有。”馮明舒收回視線,把帕子揣進了自己衣服口袋裡。
前世她在農場呆了十五年,想講究也講究不起來,如今回到了十八歲,她還有條件自己講究,但不會苛責彆人的生活習慣。
“我以後會儘力改。”周晉山開口道。
馮明舒聞言愣了一下,抬頭看見他神色認真,想來不是虛言,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昨天送我的水壺,我出門的時候忘了帶了,口袋裡隻有一包朱古力,你不嫌棄的話就嚐嚐。”
周晉山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那包‘政委出錢翟慶平跑腿送來’的慰問品,遞了過去。
馮明舒又愣了一下,她小時候跟著一個外籍老師學外語,那位老師跟她說過,朱古力在西方國家代表愛情。
她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送我這個?”
周晉山被問得一愣,隨後誠實說道:“這個糖稀罕,我想著你可能會喜歡,就給你送來。”
他又補充道:“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就告訴我你喜歡什麼,下次我再給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