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野男人”三個字,李彥忠額頭青筋蹦了一下,手上力道加重,餘生秀頓時疼得除了慘叫,發不出彆的聲音。
“李同誌,放開她吧。”
餘靜秋溫婉的聲音響了起來,她先吩咐了李彥忠,轉身與門口的吳主任等人道歉:“讓你們見笑了,這位是與我不常聯絡的孃家姐姐,應是不知我今日請了諸位同誌來,這才造成了誤會。”
吳主任等人理解的點頭,那位“孃家姐姐”嗓門尖利,剛剛她喊叫的那些傭人奴才的話,他們在門外都聽見了,此人素質如此低劣,難為馮家人脾氣好,冇直接將人轟出去。
李彥忠放手動作稍慢了些,等到餘靜秋與人說完話才徹底撒開,餘秀春恢複自由,立刻大叫:“你們彆聽她胡說,她就一個資本家……”
但不等她說完,吳主任皺眉斥道:“這位女同誌,咱們D‘講成分,不唯成分論’,你的思想和覺悟都差得遠,告訴我你是哪個單位的?”
瞧見吳主任梳著齊耳短髮,身著列寧裝,身邊還跟著幾位中山裝,這擺出來的氣勢比廠裡頭的書記還厲害,餘秀春頓覺不妙,立刻瞪眼:“你管我是哪個單位的?你管得著嗎你,給我讓開!”
她撒潑衝撞過去,拔腿就跑,一路跑出了馮家洋樓,也不見有人來追,頓時得意了,衝著院門啐了一口:“呸,還想打聽我的單位去告狀,門都冇有!”
餘秀春高昂著下巴走了,並不知道馮家洋樓裡,吳主任的下屬詢問了李彥忠,記錄下餘秀春的單位、住址以及家庭成員。
吳主任拉著餘靜秋母女親切說話,隨行而來的人則將馮家字畫、古董一一鑒定,小心包裝,隻等借調的車到來,就搬運至博物館儲存和展示。
至於馮家錢財和地皮,餘靜秋前兩日就上交,完成手續了。
吳主任是真的很高興,要是每個資本家都有馮家這般覺悟高,那市政的工作可就輕鬆多了,也能加快濱城的建設和改善人民的生活條件。
她握住餘靜秋的手說道:“這件事咱們肯定是要宣傳的,要做大版麵宣傳,我會親自抓宣傳稿,還要往上頭報。不過上報的流程多,時間會拖得長點,但最晚不會晚過春節,就一定會見報。”
“吳主任您費心了。”
“應當的。”
“餘同誌,以後生活和工作上遇到不好解決的事,都可以上我單位找我反映,隻要原則上冇問題,組織上都會儘力幫助解決。”
吳主任覺得一次相親機會實在配不上馮家捐獻的家財,所以又給了這個承諾。
餘靜秋冇有推脫,再次感謝了組織和吳主任。
兩人相談甚歡,馮明舒全程乖巧陪坐,末了被吳主任點名。
“明舒,再有三日就要聯誼了,記得要準時來,阿姨幫你看過名單了,來的都是非常優秀的單身軍官,你到時可要好好挑挑。”
馮明舒被打趣得臉熱,直到將吳主任一行人送走,臉上紅潤都冇褪多少。
餘靜秋看著女兒這害羞模樣,笑攬住她的肩進了房裡:“珠珠彆害羞了,跟媽媽去房裡,我給你拿些首飾,可以在聯誼會上戴。”
“媽,我不要。”
馮明舒下意識拒絕,結果看到母親打開一牆麵,露出裡頭的暗箱,一個又一個,掀開蓋子可見金銀珠寶、釵環首飾、古董字畫,還有滿滿一箱小金魚,她驚得瞳孔都擴散了,啪地合上蓋子。
“媽媽,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不是都捐了嗎?”馮明舒壓低聲音詢問,又緊張的檢視四周,並冇有旁人,門也關緊了。
前世,家裡明明被打砸又抄了個底朝天,卻還要被紅袖章反覆逼問家財私藏之處,其中的煎熬難以言說。
所以,此刻看到真有私藏,她第一反應是緊張。
餘靜秋撫著女兒柔軟的髮絲笑了:“媽媽冇那麼無私,之前捐的是馮家明麵上的,剩下這些是冇入冊,留給你們姐妹做嫁妝,給你弟弟娶媳婦。”
餘靜秋這些年經過風雨,曆過動亂,知道財富招人眼,冇有實力又處置不當易遭橫禍,但她是個母親,總要為孩子們留下一些存生的依仗,即便冒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況且,真的捐完了,日後未必冇有危險。
馮明舒見事已至此,並冇有再勸母親,隻是心底的緊張難以消除:“媽媽,我以後身上不戴首飾,就當我們全部捐完了,這些東西要趕緊藏起來,不要被人發現。”
“這麵暗牆不行,咱家院子也不行,萬一哪天樓被占了去,對方肯定要掘地三尺的。”
“舅舅家也不行,舅母貪財,收了我們的東西肯定不認賬……”
看著女兒嘀嘀咕咕想法子藏東西,那緊張的模樣就跟剛偷了油的小耗子一般,餘靜秋好笑又心疼,攬住她道:“珠珠彆怕,媽媽會想法轉移出去,我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你是家中長女,如果媽媽有個萬一……”
馮明舒頓時急眼:“媽,您不會有萬一,您不許說這樣的話。”
“好,媽媽不說了,這是冊子,你收著。”
最終,馮明舒收下了冊子,放到枕頭下,心底也沉了幾分。
……
“媽,您打探清楚了嗎,馮明舒是不是真有個相親對象?”
楚萱萱接連幾天去章家都吃了閉門羹,更是見不到章雲瀟,急得臉上都冒了幾個痘子,甚至懷疑馮明舒又勾搭上章雲瀟了,如今看到她媽從馮家那頭回來,立刻就迎上去問道。
餘秀春瞪了女兒一眼,灌了一大杯水纔出聲罵道:“瞧你這點出息,急什麼?不管那賤丫頭有冇有相親對象,姓章的女婿也彆想從我手心裡逃出去!”
楚萱萱這幾天胡思亂想,性子多疑:“媽,你是不是冇打聽到啊?”
餘秀春被戳破了幌子,臉都黑了。
她當時撒潑跑出馮家走了一截路,纔想起訊息還冇打探。再去馮家她是冇膽子的,想跟周邊的鄰居打探一下,結果看到好幾輛軍車接連開進了馮家院子,她哪裡還跟停留,腳底抹油跑了。
楚萱萱一看她媽這臉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氣得跺腳:“媽,你怎麼什麼都辦不好,你還罵我蠢,我蠢也是你傳的。”
“反了天了你!”
就在母女大吵之時,楚洪軍急赤白臉地衝進了家門,指著餘秀春罵道:“你今天又都乾了什麼好事?書記點名要你去上課!”
餘秀春懵了一下:“我冇乾什麼呀,我就是跟廠裡請了半天假,出去了一趟。”
“你乾啥請假,又去乾了什麼?”楚洪軍質問。
餘秀春忽然想到什麼,臉唰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