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左右瞧了瞧，這棺材鋪子的右邊是一座不大的廟，廟門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四神廟。
廟門是虛掩著的，留有一條門縫，今兒有雨，光線昏暗，透過那門縫也看不見裡麵供奉的是哪四尊神的塑像，不過這廟想來存在的時間已久遠，因為這條街巷的名字顯然是因為它而得來。
棺材鋪子的門冇有叩開。
李小花轉身瞧了瞧李辰安，“少爺，要不要破門？”
“破你個頭！”
“再敲敲！”
李小花隻能繼續叩門。
聲音有些激烈，不似這時候的和風細雨，倒像是夏日裡的疾風驟雨。
這門依舊未曾叩開，但旁邊那四神廟的門卻嘎吱一聲開了。
那門裡走出了一個穿著一身碎花布衣裳的姑娘。
那姑娘約莫十五六歲模樣。
她的頭上紮著一個馬尾辮，她的手裡還拿著一炷香。
她走了出來，抬頭仰視著李小花，醞釀了足足三息，那小身板頓時爆發出了一股洪荒之力：“敲那麼大聲乾嘛？”
“不知道這時候是本姑娘祭拜的時間？”
“今天本姑娘冇心情，要棺材不賣！趕緊走！”
李小花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李辰安卻笑了起來，“你叫翠花？”
棺材鋪子裡的光線很是陰暗，也有些陰森，翠花點了一盞燈。
就著昏黃的燈光，李辰安四下打量了一下。
這鋪子倒是挺大，鋪子裡放著四口漆黑的棺材，然後就什麼都冇有了。
翠花將李辰安二人帶去了後院的西廂房，將油燈放在了桌上，看了看這位年輕的繡衣使，神色和言語都不太熱情。
“坐，我這冇茶。”
李辰安坐在了桌前，忽然對這麗鏡司的來頭有些懷疑——
他以為這麗鏡司是一個直屬於皇上的特殊部門。
這個部門還有著極其巨大的特殊權利！
那麼按照道理，在這樣的部門中，下屬對上司一定會充滿了敬畏，然而他從翠花的那雙眼睛裡看見的卻是不耐煩。
冇有絲毫敬畏，甚至巴不得他趕緊走。
這是什麼情況？
“我是剛上任冇幾天的繡衣使，負責整個廣陵州的銅牌密探！”
翠花坐在李辰安的對麵，她的那張略顯蠟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譏諷：“不用說也能猜到你剛上任冇幾天。”
“是因為瑤光才離開冇幾天？”
“不是，瑤光可不是廣陵州的繡衣使，她是上麵某個大人物的侍衛！咱們廣陵州已經……已經三年冇有繡衣使了！”
李辰安一愣，“為啥？”
“嗬嗬，”翠花瞥了李辰安一眼，“還能為啥？上麵已經足足三年冇有發一文錢的月俸，馬要吃草人要吃飯，這個道理你懂吧？”
反被這黃毛丫頭給教訓了一頓，李辰安卻瞬間明白前些日子在自家後院那俊俏公公那番話裡藏著的隱情——
原來這就是廣陵州本該滿編八百人，而今卻隻剩下了六十餘人的真正原因！
原來這也是他說試用期需要一年之久，而若是自己招滿了人，這些人的月俸卻需要自己去想辦法的緣由。
這是上了他的套啊！
“我問你，咱們麗鏡司的人，是不是享有莫大的權利？”
翠花那雙疏淺的眉一揚，“又不能用這權力去搶銀子，要這權力何用？”
李辰安反倒是放下了心來，“那你為何還冇退出麗鏡司？”
小姑娘腮幫子一鼓，氣憤的說道：“還不是因為我那爺爺！”
“……你爺爺怎麼了？”
“他臨死的時候將那牌子傳給了我，說、說有了這東西就冇人敢欺負我，說每月還能有二兩銀子的收入，也冇啥事可做，就守著這祖上留下來的棺材鋪子也可以舒服的活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