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伯顏頓時來了興致,趕忙問道,“你是哪個部族的?”
哈銘回道:“家祖出自兀良哈部,當年隨大明太宗皇帝靖難,編入三千營,至家父時,被抽調到錦衣衛,如今某頂了家父的缺,仍在錦衣衛任職。”
伯顏又問道:“你在錦衣衛是什麼職位?”
哈銘也不隱瞞,直言道:“無官無職,不過是個尋常校尉。”
伯顏暗暗可惜,這樣的人才,竟然隻是個尋常的校尉,大明的官都是乾什麼吃的?
“你來我部,讓你做千夫長,如何?”
麵對如此利誘,哈銘臉上卻波瀾不驚,說道:“多謝將軍好意,某雖不才,但是也懂得什麼叫一臣不事二主。”
伯顏連連搖頭,歎道:“可惜啊,真是可惜,看來,你我隻能戰場上見了!”
哈銘咧開大嘴哈哈一笑,說道:“能與伯顏將軍麵對麵廝殺一番,想來也是十分過癮的事!”
看到對方如此反應,伯顏心中明白,拉攏是冇希望了。
想到這裡,他回身坐下,臉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說吧,小皇帝讓你來做什麼?若是求和,得要拿出些誠意才行!”
哈銘也收起笑容,鄭重道:“奉大明皇帝口諭,轉告爾等,退出長城,保爾全屍!”
呼!
伯顏差點蹦起來,滿臉怒容道:“你說什麼?”
“退出長城,保爾全屍!”
哈銘不卑不亢,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
伯顏臉色的肌肉在不停地抽動,眼中噴射出的怒火似乎要將麵前這人融化掉。
“你可知道這是哪裡?你不怕死嗎?”
哈銘隻是淡淡一笑,卻不答話。
伯顏怒火中燒,卻無可奈何,真要斬了這個使者,倒真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可是,這八個字卻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進他的心窩,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好,好!”伯顏咬著牙說道,“也請你回去轉告小皇帝,最多十日,我會親自取他性命!”
哈銘一拱手,說道:“我軍在五裡外紮營,隨時恭候!”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卻被帳前的侍衛攔下。
哈銘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就是伯顏將軍的待客之道嗎?”
伯顏重重撥出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放行。
哈銘這才轉過身來,抱拳行禮,然後離開。
“將軍,就這麼讓他走了嗎?”
帳前侍衛十分不解,這八個字聽的真切,任憑是誰也受不了這個氣。
“不放他又能怎樣?”伯顏搖頭道,“殺此一人又不能解決問題,還是戰場上見高下吧!”
“將軍……”
“你不要說了,雖然吃了兩場敗仗,我堂堂瓦剌將軍,還不至於和區區一個信使較勁。”
“不是……”
“我知道你們心中氣不過,此事就這麼定了,休要再言!”
“將軍!”侍衛突然大喊一聲,搶著說道,“也先太師到了!”
伯顏一愣,趕忙起身走出大帳,前去迎接。
哈銘回到明軍營地,先把伯顏的反應說了,張輔等人不由得驚掉下巴。
這種屈辱竟然都能受得了,竟然冇把你小子當場剁了?
看來伯顏也是個人物啊,能忍的下一時之氣,這種人最是不容小覷。
哈銘就更加不可思議了,也不知道皇上怎麼選出來的這麼個人,跑到對麵大營,把人家主帥連帶幾萬將士狠狠羞辱一番,還能全身而退。
以前怎麼不知道錦衣衛裡還有這樣的人才呢……
“皇上,卑下回營之時,看到也先的大軍已經到了,足足有七八萬人,看樣子,明日很可能會繼續進攻。”
陳瀛最先慌了,說道:“皇上,我們現在連一兩火藥都冇有了,如果瓦剌再攻過來,神機營隻能拿著火銃當棍子使了。”
張輔不屑道:“棍子怎麼了?火銃好歹也是精鐵鍛造而成,我就不信,掄起來還砸不死瓦剌人?”
“話是這麼說,可是……”陳瀛立刻反駁道,“畢竟火器的威力大啊,前麵幾仗,我們神機營的戰果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如果冇有火器,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
“行了!”
朱祁鎮擺手製止兩人的爭吵,說道:“神機營的戰術地位很重要,這一點是無可爭議的,不過,冇有火器,仗還是要打,我們需要改變一下作戰方案。”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紛紛等待皇上有何指示。
朱祁鎮卻望向不遠處的山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夜幕降臨,明軍陣地卻到處點著篝火,猶如白晝一般。
五百多名士兵在陳懷的帶領下,赤著膀子開始挖土和泥。
另有五百多人,卻在開山采石。
還有五百人在周圍伐木,若是不知情的看到這番場景,還以為哪個施工隊要在此處大興土木呢。
陳懷也很迷茫,自己堂堂平鄉伯,怎麼變成工程隊了?
開始是挖陷馬坑,這倒冇什麼,可是,築窯是做什麼?采石、伐木又是做什麼?
莫非皇上打算就地燒磚,壘個城牆出來?
話說回來,壘城牆倒是個好主意,可問題是時間不夠啊,也先的十萬大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砌牆吧!
陳懷帶著滿腦子問號,前前後後忙活了一晚上,築了五個簡易磚窯,然後用木柴一直燒到天亮,大致上就算成型了。
朱祁鎮上前查驗一番,雖然簡陋了些,但是,應付目前的情況應該夠了。
緊接著,命人將就地采集的石料搬到窯裡,再次新增了木柴,封了口繼續焙燒煆燒。
與此同時,眾將士分成若乾組,將砍伐的樹木做成一架又一架的簡易投石機。
這東西還有個名字,就是砲。
冇錯,石字邊的砲。
這玩意的年代可久遠了,春秋戰國時期就曾出現過,如《範蠡兵法》記載:“飛石重十二斤,為機發,行二百步。”
看到這些投石機,陳懷心中始終充滿疑惑,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這東西真的可以退敵?”
“朕要讓瓦剌人明白一個道理。”
朱祁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科學技術纔是第一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