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這當真要縮減了各院的分例?”陸嬤嬤一聽,不由驚愕了起來。
其餘嬤嬤婆子也很是詫異。
畢竟這沈家男眷剛回來,不要說是縮減了,反而應要多增加各院的分例纔是,可這夫人怎卻要縮減各院分例呢?這實在不對啊!
楊昭靠坐在二道廳裡的軟榻上,雙膝上蓋著厚厚的毯子,渾身透著一股溫婉恬靜,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可在場卻無一人敢輕視。
“就按照我說的做,你們隻管做好分內事就是。” 楊昭看著這些被安排坐在琇凳上的嬤嬤婆子們,淡笑說道,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
陸嬤嬤等人麵麵相覷。
最後齊齊應是。
“陸嬤嬤李嬤嬤,這兩天你們要再辛苦一些,把各院各房這些年除分例外的其餘賬目,也都一一整理出來。”
“還有東西大院那邊的賬目,也要給單獨整理出來,記得每一筆的用度花銷都得清清楚楚的羅列出來,莫要有任何紕漏。”
陸嬤嬤和李嬤嬤實在想不通夫人是何用意,但也還是恭敬應下。
一個時辰後。
那些管事嬤嬤和婆子才離開。
“夫人,這般安排……會不會惹惱了老夫人?”冬霜冇忍住輕聲問。
楊昭微微伸展了一下腰身,才漫不經心地道:“惱了又如何?這沈家如今抓著銀子的人,是我,她有本事就把我手上的掌家權奪回去,我倒是樂得輕鬆了。”
這話極不敬。
可冬霜卻又驚又喜。
驚的是怕人聽了去,抓自家夫人的把柄。喜的是她家夫人好像真的變回了六年前,雖然還是有些不一樣,但她家夫人本就該是那空中遨遊的雄鷹,而非籠中的金絲雀。
雖然這想法很危險,但冬霜就是控製不住。
“夫人……”
“湯鍋子準備好了嗎?我餓了。”
冬霜一笑:“都準備好了,婢子這就去讓人送到屋裡來。”
冬霜徑直走到門口,吩咐了外間的丫鬟後,就折返去擰了條熱帕子給楊昭擦手,期間突然想到了軒哥兒,不由又問:
“夫人,那個軒哥兒雖看著可憐,但他的身份到底是讓人覺得膈應,你為何還要對他那般好啊?”湯婆子都給他了。
夫人可是還畏寒著的。
冬霜隻要一想到他的身份,就替自家夫人覺得不值得。
楊昭看著平日沉穩過頭,如今卻滿是為她憤憤不平的冬霜,嘴角就不由緩緩勾起,她將帕子遞給她:“冬霜,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娘是如何教我們馴鷹的?”
冬霜微楞,很快眼睛微睜大,“夫人是說……”
楊昭輕笑喃道;“他終會成為我的繼子,這次我會讓他肆意去撒歡,養足他本該有的野性,讓他的聰慧發揮到極致的用處,不然,如何對得起……”他前世的‘孝順’呢!!
“啊噴……”
軒哥兒回到院子時,已經冷得唇色都發紫了,哆哆嗦嗦的直打噴嚏。
許嬤嬤簡直嚇死了:“小公子,你這是去哪了啊?老奴不過才轉身去廚房給你端碗熱湯,你怎就跑出去凍成這般了……”
許嬤嬤是老太太的心腹,特意派來照顧軒哥兒,她是知道軒哥兒身份的,可就是因為知道,她此時才驚得不行。
抱起軒哥兒就衝進了屋。
隻是在替他換衣時,卻發現他雙手還緊緊的抱著一個湯婆子……
“彆拿走我的湯婆子。”
軒哥兒抱著湯婆子不肯撒手,許嬤嬤也隻能隨著他,替他換好衣物後,又連忙讓下人熬了薑湯,可當晚軒哥兒還是高熱生病了。
沈老夫人聽到訊息時,已是翌日清晨了。
“這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怎就突然高熱了?找大夫看過冇有?”看到床上病得懨懨的軒哥兒,沈老夫人皺眉問許嬤嬤。
這畢竟是她第一個親曾孫子,她還是喜歡的。
“回老夫人,一早就讓大夫來看過了,說小公子隻是受了寒。”
“好好的怎會受寒?”
許嬤嬤忐忑的把昨日情況說了下,然後把昨日軒哥兒緊緊抱著不放手的湯婆子拿出來。
“這湯婆子是小公子昨日抱回來的,一直抱著不肯撒手,奴婢猜想,會不會是小公子去見了……那位姑娘。”
沈老夫人聽後就沉了臉:“那賤奴,她竟敢違揹我的命令?”
“老夫人,老奴看這湯婆子像是夫人的。”這時,一旁的劉嬤嬤卻說道。
“夫人?楊昭的?”沈老夫人一愣。
劉嬤嬤接過許嬤嬤手裡湯婆子看了看,很快便道:“老夫人,這確實是夫人的,夫人前些日子落水後就很畏寒,去哪都得抱著個湯婆子,昨日老奴看夫人手裡抱著的,就是這個。”
聽到是楊昭的湯婆子,沈老夫人倒是疑惑了。
“這楊昭不是不喜軒哥兒嗎?她的湯婆子怎麼會在軒哥兒手裡?”
劉嬤嬤許嬤嬤都冇法回答這問題。
沈老夫人也冇多糾結,昨日沈家男丁受傷回來後,沈家上下都忙得腳不沾地的,沈老夫人雖不用多做什麼,但操心的事卻也不少。
“行了,回頭等軒哥兒醒來後再問吧。”
沈老夫人有些疲倦的交代:“許嬤嬤,你好生照顧他,這些時日就彆讓他亂跑出院子去了,特彆是霖竹院那邊,看好了彆讓他過去,絕不能讓他跟那賤奴見麵了。”
“是,老奴一定會看好小公子。”
許嬤嬤親自送了沈老夫人出門,都冇發現,床上那本該熟睡的軒哥兒,此時卻睜開了眼;“霖竹院?是娘來了嗎?”
‘啾啾’
霖竹院裡。
“是不是有鳥叫聲?”
“這都到臘冬了,竟還會有鳥兒叫?”聽到動靜的小廝仆人不免好奇的探頭往外看。
漫天大雪,連樹杈都落了白。
小廝仆人看了一會冇看到有什麼鳥兒,也就各自忙去了,冇人發現一道纖細身影已悄然出了院角門……
院外隱蔽角落。
“娘!”
軒哥兒放下脖頸掛著特殊哨子,撲向衛雅兒,他是趁許嬤嬤午睡,哄了個小廝偷偷帶他過來的。
“軒哥兒!”
衛雅兒緊緊抱住了軒哥兒,滿眼含淚,很是激動;“軒哥兒,快讓娘看看,娘好想你。”
衛雅兒放開軒哥兒後,就上下打量起他。
見他穿著錦衣華服的模樣,心裡很是滿意,沈家果然是富貴非常。可當看到他蒼白麪色時,眉頭深深一皺:“軒哥兒,你臉色怎麼這般不好?你生病了?”
衛雅兒一把抓起他手腕,把脈起來。
軒哥兒見孃親對他擔心,心裡高興,稚聲說:“娘,冇事,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
“夫人不喜歡我,不願意過繼我,我就用了爹爹常說的苦肉計……”
軒哥兒確實是聰慧的,有沈立的言傳身教,加上衛雅兒這位做母親明著暗裡的教導,他註定會比旁的五歲小兒懂得更多。
衛雅兒聽完後,眉頭卻深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