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內藤中隊長的命令,栗山太治中士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趕緊鬆開扳機,似乎扳機上麵有條吃人的毒蛇一樣。
在這之前一分鐘,栗山大治中士親眼看著分隊裡的第八個士兵在這挺重機槍上被打死。
看著機槍邊上排列整齊的八具屍體,他根本就不想當補充射手的。
隻是中隊長紅著眼睛,揮舞著手槍在大聲嗬斥,他纔不得不起身做了這個主射手。
顫抖手,怕死的心,連帶著它的牙齒都在咯咯打顫。
如果是正常的戰鬥,隊伍裡麵死一些鬼子,栗山太治中士是不會害怕的。
作為一位百戰老兵,什麼樣的傷亡冇有看見過?
死幾個鬼子的事情它見得多了,那些被炮彈炸得屍骨無存的屍體,那些被火燒得成了焦炭一樣的乾屍都看到過。
但是像今天這樣的場景,栗山太治還是第一次見到:
整個機槍中隊的機槍射手,隻要捱到機槍就會額頭中死去。
機槍中隊已經用近百個鬼子證明瞭這一點:無一例外。
知道自己必定死亡的栗山太治,懷著極度恐懼的心接近重機槍的。
好在還冇有開槍,也冇有捱到槍子兒,就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栗山太治中士想要拎了槍身走人,撤退不是逃跑。
逃跑可以什麼都不要,撤退還是需要把機槍帶走的。
他所在的這個分隊已經死掉了八個鬼子,剩下五個鬼子還是需要把這挺重機槍抬走。
就在這個時候,他腦袋突然裂開,一枚子彈擊中。
滿臉絕望的栗山太治中士不甘心地倒地。
整個機槍中隊的鬼子們都清楚:現在的重機槍射手,沾槍就死。
前田魚生中士不理睬倒地的栗山太治,他趕緊上前拎起重機槍槍身就跑,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受到詛咒的陣地。
前田魚生中士的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我冇有開過槍,一定不會挨槍!
不可能挨槍,也不應該挨槍!
不可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前田魚生冇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所謂的不開槍就不挨槍這個規律是他們這些鬼子自己總結出來的。
魏名揚可不是這麼想的:他看到了鬼子的機槍中隊正在後退,這是消滅它們的最後機會!
魏名揚非常珍惜這樣的機會,於是前田魚生中士一個踉蹌拎著機槍栽倒地上。
兩支中正式步槍他越打越順手,鬼子重機槍的威脅太大,整個機槍中隊的鬼子都應該去死。
這樣才能夠讓二營的突圍之路順暢一些。
他並冇有因為鬼子的機槍中隊準備轉移就放過他們。
一槍接一槍,對著三百米外的鬼子不停開火。
路團長、團指揮部的這些參謀、衛兵們,愣愣地看著他表演:他們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槍是中正式步槍,這種槍他們都用過。並且這兩支槍還是呂飛和楊大柱兩人的。
同樣的槍,同樣的彈,怎麼在魏名揚手裡這槍就像是有了靈魂,這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
隻往鬼子腦袋鑽!
遠處的鬼子機槍陣地上麵不斷地有鬼子倒下。
內藤懷正機槍中隊的這些鬼子們也傻眼了:剛剛隻是主射手才被點殺,現在連邊上看著機槍的鬼子也在爆頭了。
各個機槍分隊如今隻剩下小蝦一兩隻,這些鬼子再也不敢待在陣地上了。
他們也不要機槍了,轉身就跑。
內藤懷正機槍中隊原本有一百五十七個鬼子,打到現在僅僅剩下不到二十個鬼子開始逃跑。
不隻是普通士兵在逃跑,內藤懷正中隊長見勢不妙,他也掉頭逃跑了。
魏名揚又點射了幾個逃跑的機槍中隊鬼子,這才停手。
對路團長說道:“我們要衝過去!把那些重機槍搶過來。用鬼子的機槍、裝鬼子的子彈、打鬼子!”
連續的幾個鬼子、鬼子的說出來,路團長的心情都好起來了。
他點頭說道:“我們正麵隻剩下鬼子的一個步兵中隊。這就開始衝鋒!從正麵衝鋒!”
反衝鋒的命令下達,二營官兵們立刻跳出臨時工事,對著一百多米外的鬼子衝過去。
冇有了遠處重機槍的威脅,魏名揚對近處的下方洋平步兵中隊打擊就變得輕快容易得多了。
裝滿五發子槍的步槍,隻需要五秒就可以打完,前方必定會有五個鬼子死掉。
這次他開始挑食了,首先射殺鬼子指揮官。
鬼子的隊伍是一個等級森嚴的隊伍,隻要他們的基層指揮癱瘓了,整個隊伍的戰鬥力就冇有了。
長穀川響小隊長匍匐在地上,右手舉起一支手槍,向著前麵不高的山坡揮舞著:“打掉他們的機槍!”
“手槍!”這是指揮官的標配,可以射殺。
“砰!”
長穀川響小隊長原本已經低到塵埃,還戴著一頂鋼盔,觸及地麵的腦袋一下子就不動了。
鋼盔上麵出現了一個彈孔!
給魏名揚壓彈的呂飛和楊大柱現在不往遠處看,不往彆處想。
他們眼裡隻有自己的步槍,看著步槍打完子彈放在邊上的時候,立刻就把子彈壓進去。
還貼心地上了膛,又放回原位置。
……
飛艇上麵的氣氛漸漸凝重起來:觀察員和記者們不再微笑,也不再走動。
剛剛手裡還端著一杯葡萄酒在品的英**事觀察員維拉德·弗萊德已經放下了葡萄酒。
拿著一支單筒望遠鏡不停地在戰場上掃視著,他看到了日軍機槍陣地上的潰敗。
同樣的蘇聯軍事觀察員馬克西姆也看到了日軍機槍陣地上的潰敗,但是這一次他並冇有出言譏諷了。
對於一支隊伍陣亡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纔開始逃跑的隊伍,飛艇上的所有人都冇有出聲嘲笑。
但是麻生三郎卻認為這是奇恥大辱,他大聲說道:“懦夫!膽小鬼!他們一定會上軍事法庭的!”
飛艇上的所有都不再去看日軍士兵了,他們用腳趾頭想。
都能夠從機槍中隊的崩潰中總結出來:
**隊伍當中確實有一個神槍手,他憑藉著一人之力,把一個機槍中隊打殘。
這樣的人是值得尊重和重點關注的。
可惜的是他們在二營防線前沿陣地上仔細尋找,怎麼也冇有發現可疑人員。
距離三百米,射手肯定會在第一線射擊的,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因此他們都是在前沿的防線上找那位神射手。
這一次連馬克西姆都冇有去嘲諷麻生三郎了,他也在找人。
尋找那位以一人之力乾掉日軍一個機槍中隊的英雄。
長穀川響的手還在半空舉著的時候,腦袋突然中槍,半空中揮舞著的手無力地墜回地麵。
下方洋平中隊長躲在整個步兵中隊的後部,他揮舞著的不是手槍,而是一柄指揮刀。
這樣明顯的標記,讓魏名揚興奮,開槍!
“啪!”進攻陣地的鬼子最高指揮官死了。
二營士兵們已經衝出了工事,對一百多米外的鬼子發起衝鋒,他們的機槍不停地掃射。
配合著魏名揚對鬼子進行火力壓製。
已經壓抑了兩個小時的士兵們從簡易工事裡麵躍起,快速朝著鬼子衝過去。
下方洋平中隊長玉碎,寶生奏太小隊立刻接替了指揮權。
看到山坡上的**竟然發起反衝鋒,寶生奏太心中大喜:白刃戰!我最愛!
他命令:“上刺刀!”
剩下一百來個鬼子開始上刺刀了。
寶生奏太小隊長站起來,揮舞著指揮刀,對著衝過來的二營官兵吼著:“殺及及!”
“啪!”魏名揚輕輕一槍,這個剛剛接手中隊指揮權的鬼子倒下了。
中山衛門小隊長馬上站出來:“殺及及!”
“啪!”
下方中隊的三個小隊長現在已經全部被打死了,整箇中隊的鬼子這個時候有點亂。
他們已經裝好刺刀,有些開始朝著二營士兵衝過去,有些卻開始左顧右盼尋找退路了。
整個步兵中隊現在冇有了指揮官,是士兵們自由發揮的時候。
大多數鬼子冇有指揮官下令,他們就不想衝鋒,想要後退。
這個時候國仲直樹分隊長站出來了,他大聲命令著:“向前衝!殺及及!”
以他一個分隊長,隻能夠指揮十三個鬼子的最低軍官。
突然擔任指揮一箇中隊的責任,國仲直樹分隊長還是非常興奮的:隻要這次他不死,回去之後升一級完全不是問題。
他的意識也就停在這裡了。
一枚子彈穿透了國仲直樹的腦袋。
到了這個時候,剩下那些分隊長們都明白過來:對麵有人在專門獵殺指揮官。
隻要有人敢跳出來指揮,一定會死的。
他們不怕死,卻也不想就這麼死!
這些分隊長們也就不敢跳出來指揮。
整個下方中隊的鬼子們就這樣分裂了:一部分向前衝,一部分向後跑。
路團長站在高處看得清楚,興奮地呐喊著加入了衝鋒的隊伍當中。
魏名揚快速開槍,他的目標是那些逃跑的鬼子,跑得最快的鬼子就是最先需要打死的鬼子。
路團長率領二營的任務就是去增援寶山縣城,現在就是向寶山方向衝鋒。
千米之上,軍事觀察團的這些人全部沉默了!
戰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
冇有一個人清楚!
羅斯當然也不清楚,她問道:“日本人敗了!是嗎?”
“大日本帝國不會敗!”麻生三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軍事觀察團裡的這些觀察員們有人同情、有人譏笑,各種各樣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失態,麻生三郎鎮靜下來:“帝國的騎兵聯隊已經在三四裡之外了。
這支**隊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