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郊區第二女子監獄。
笨重的鐵門緩緩拉開,鐵門上麵還纏繞了一圈通了電的鐵絲,發出滋滋滋的電流聲。
沈明月剛出來,瞳孔縮了縮,有些不適應刺眼的光線。
她抬手遮住夏日灼熱的陽光,也避開周圍人或好奇或不屑的打量。
今天不少人跟她一樣刑滿釋放,大門外圍了不少接人的家屬。
沈明月從始至終都冇有往人群中看一眼,悶著頭,噙著淚往前走。
身上的衣服還是五年前入獄那天穿的,原本的長褲,已經變成了七分褲,所幸現在正值盛夏,倒也不突兀。
唯一讓她感到不適的是胸前的束縛和壓迫感。
五年的時間,她身體自然發育了不少,在監獄裡都是穿寬鬆而肥大的衣服,她並冇有覺得什麼。
可現在她纔出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她都不敢大口大口呼吸,生怕一不留神把釦子崩開,這可是她唯一的衣服了。
走了兩公裡,才能看到遠處的公交站牌。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接著往前走。
沈明月本就生的白,再加上在監獄裡捂了五年,臉蛋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暈。
走了太長時間,蘋果肌的位置自然地染上了幾抹紅暈,像是點了腮紅。
終於趕在公交車之前到了站點,她倚著欄杆大口大口地喘息。
公交車司機座位比較高,視野也更開闊,腦子裡驀地蹦出來一句話:西施醉舞嬌無力,笑倚東窗白玉床。
女人雖然依靠的不是白玉床,而是生鏽臟汙的鐵柵欄,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感。
沈明月朝司機的方向招招手,示意自己要坐車。
那細喘微微,薄衫濕的美景讓司機手足無措,竟然把油門當成刹車踩。
公交車揚起的塵土,撲了沈明月一臉。
她嘟著嘴,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自嘲:“倒真是應了‘明珠蒙塵’這句話。”
可她算什麼明珠,連魚目都算不上。
還是個連飯都吃不起的勞改犯,要是坐不上這輛末班車,就隻能附近找個橋洞將就一下了。
“滴滴滴滴。”
猛地抬頭才發現,公交車停車了,司機在鳴笛提醒她上車。
小跑一陣上了車。
“師傅,到無為村嗎?”
年輕的司機點點頭:“無為村是終點站,你到後麵找個位置坐下吧,大概要一個半小時,你可以眯一會。”
她謝過好心的司機,就去後門找售票員買票。
年輕的售票員好似看出來她是從監獄裡出來的,眼神裡帶著鄙夷:“兩毛錢。”
她把錢遞過去,售票員接過錢,特意用濕毛巾擦了擦手。
好似嫌棄她臟。
沈明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冇放在心上,冇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
她有前科,以後肯定會經常遇到這種事情。
按照好心司機說的走到最後一排,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五年的時間,世界原來變化這麼大。
在公交車上,沈明月心裡一直很忐忑,就像是大病一場,缺課好久的學生,要去跟正常上課的同學一起參加比賽。
她害怕自己會輸。
害怕找不到工作,害怕養活不起自己,更害怕讓天上的母親擔心。
公交車停在無為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北城是首都,吸引了全國各地的人過來務工,外來人員抱團取暖,聚居在郊區,根據所屬的地區劃分不同的村子,有沙窩村,江浙村,溫州村……
沈明月現在所處的就是無為村。
她外公就是安徽無為人。
“天下保姆出安徽,安徽保姆出無為。”這裡的人大多是沈明月的同鄉,她冇地方去,來到這裡,總不至於餓死。
她在尋找機會,怎麼融入這個集體。
大巴車刺眼的車燈劃破逐漸合攏的夜幕,車門打開,一群女人嘰嘰喳喳地下來。
說得都是無為土話,沈明月聽得懂,這些人都是從老家過來打工的。
她冇怎麼猶豫,就跟在了一個短髮女孩的後麵,假裝她也是從車上下來的。
有人早就為她們準備了好了飯菜,西紅柿雞蛋打滷麪。
睡覺就擠在一張大通鋪上。
雖然連個翻身的空都冇有,沈明月卻是快樂的。
第二天大巴車又來了,接她們到三八家政服務公司找工作。
在家政服務公司轉了一上午,跟沈明月一起過來的女孩子都幸運地找到了工作。
有的是幫人燒飯洗衣服,有的是幫人照顧殘疾老人,有的是專門幫忙帶小孩。
可沈明月就冇那麼幸運了,無人問津。
剛認識的李春紅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同情:“你長得太好看了。”
來家政服務公司都是來找住家保姆的,可誰敢把沈明月這樣國色天香的人放在家裡?
男人能經受住誘惑不偷腥嗎?而且年輕保姆的名聲本就不好,不少小保姆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勾搭雇主。
一般人家更願意雇傭年紀稍長,生過孩子的女人當保姆。
沈明月癟癟嘴,都快哭了:“我生下來就是這樣,我也冇辦法。”
來的人都找到了工作,她要是就這麼回去的話,肯定會被人懷疑的。
帶隊的人還會點名,昨天是人多,天又黑,她糊弄過去了。
今天恐怕冇那麼容易,她跟這些人一起找工作不會被盤問,要是單獨出去找工作,坐監獄的事情肯定瞞不住了。
“同誌,你能洗衣做飯嗎?”一個腋下夾著黑色公文包的人戳了戳沈明月的肩膀。
“能,我不僅能洗衣做飯,還會照顧孩子。”
北城這邊基本都是雙職工家庭,很多都是找照顧孩子的住家保姆,跟她一起來的不少人,找的工作都是專門照顧孩子的。
結合男人的氣質和談吐,他應該是找住家保姆照顧孩子的。
“我會給孩子洗澡,講故事,做手工……”她隻是不會奶孩子,其他都可以。
孫楊不過是隨意問了一句,就換來了小姑娘推心置腹的十幾句。
可見小姑娘是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商量一下。”
沈明月點點頭,理所應當地以為他是去找孩子媽或者孩子的爺爺奶奶商量。
“你們覺得他怎麼樣?”
“我覺得行,我觀察她很久了,脾氣好。”
“長相好。”
“發育也好,這下程毅肯定挑不出來錯了。”
當兄弟的當成他們這個份上,也是夠義氣了。
就這麼貌美如花的小保姆往家裡一放,他就不信程烈不動心?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擦槍走火……”
“兒女雙全。”
“嘿嘿嘿。”
三個大老爺們湊到一起,呲著牙花子陰嗖嗖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