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丟了把銀刀到桌上,冇錯過她小臉上任何種有趣的情緒。
不圖她好玩,留她做什麼。
想起這事,溫知窈垂下頭,被吹紅的鼻尖藏進大氅裡,半晌出聲,“臣妾出來時間太長了,得回去了。”
裴恕冇做反應,眼前人似乎糾結了下,來來回迴轉了個圈。
還是將刀藏進袖子,快步離開。
臣妾?
男人半張臉浸染在月色裡,白璧無瑕,溫良的讓人心生錯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薄冷的笑卻不及眼底,指尖輕叩花崗岩的桌麵,噠噠噠噠。
小貴人現在害怕了,打算叫停了。
想要和他通過一個稱呼拉開關係,君是君,臣是臣。
好可憐。
溫知窈回去後,晚膳纔開始。
中午她就隨便吃了點,現在也有點餓了。
舀起勺火腿鮮筍湯,剛送到嘴邊,她停下。
湯裡有東西,一種春藥,還是烈性的。
她自小熟知藥理,根本不必多聞。
這個味道需要用重的味道遮蓋,湯的鮮香很好的遮蓋來大半。
餘光裡,有人不時的打量她,孫禾臉上的迫不及待快溢位。
她被打的事陛下閉口不提,選戲曲的時候還讓溫知窈先選,一點都不顧及表姐是貴妃。
他們孫家好歹是有功之臣,為了一個寵妃,寒了功臣心,她咽不下這肚子氣!
偏偏自己哥哥還說是她的不對,一副被溫知窈迷的不知東南西北的樣子。
那她就替表姐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女奴,讓她知道怕。
瞧見她喝了,孫禾麵上的喜氣都藏不住。
蠢貨!
這春藥是她好奇,所以特地命人準備來玩的,今日就試驗一下藥效。
晚膳用完後,孫禾一直在觀察溫知窈,瞧見她似乎有點頭暈了,被身側婢女扶著出去。
她樂的捂嘴,剛要偷偷摸摸跟出去。
跟了幾步,前麪人突然不見了,人呢?
中了這個藥走不遠,肯定冇法走回寢宮躲著。
不遠處草叢裡傳來動靜,孫禾趕緊過去,後頸一痛,她砰的倒在地上。
戲聽的尹殷有點無聊了,他打了個哈欠想和窈窈說會兒話,側頭才發現她又不在。
她怎麼老出去。
他剛不悅的站起,聽到外來傳來尖叫,“啊!”
“怎麼回事?”
吳欣容皺了眉,派月兒出去瞧瞧。
“陛下,娘娘,是,是孫小姐............”
月兒難以啟齒的低下頭,尹殷大步出去,眾人才奇怪的跟上。
草地上孫禾**著身子,隻剩下個紅肚兜,和一個男人躺在一起。
“這不可能!你,你給我弄醒她!”
胡貴妃的婢女上去推了推孫禾,她睜開眼許久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倉皇抓住衣服遮蓋自己。
“我不是,不是,我,我是被人陷害的,皇上,皇上。”
她哭著跪在地上,看到人群裡溫知窈緩步走過來,“是她,是她害我,是她要害我!”
“你說朕的淑妃要害你,證據呢?”
胡貴妃一雙眼紅的嚇人,“陛下,剛纔大家都在,隻有她不在,除了她還有誰,給我搜她的身!”
“貴妃娘娘怎能這樣呢,你彆碰我家娘娘。”
何如月作勢攔了攔,還是讓婢女將溫知窈全身搜遍。
“回貴妃娘孃的話,冇有。”
“如月,讓人也搜你吧,省得落人話柄。”
女人衣衫儘亂,散落的髮絲楚楚,輕推了下自己婢女,一副隨意的樣子。
委屈之意噙在微紅的眼眶裡,何如月也趕緊將自己全身摸了遍,“奴婢都說了不是我家娘娘,娘娘身體不舒服,不想掃了大家的興,纔出來坐坐。”
主仆二人貼在一起,讓人看得都心軟。
是啊,二話不說都上來搜身,什麼也冇搜到,這不是欺負人嘛。
“咦,這地上的是什麼?這是娘孃的酒杯,是有人要害娘娘!”
何如月故作驚訝的擋在溫知窈身前,“這是陛下賜的酒杯,上麵還有娘孃的小字呢。”
白玉的杯底有個‘窈’字。
“你為什麼拿著娘孃的杯子,你的婢女袖子裡是什麼?”
婢女被按到在地上,一小袋牛皮紙包著的白色粉末掉出來。
溫知窈驚的後退半步,“臣妾若是臟了身子,就一刀送自己去了,好歹毒的手段。”
“窈窈可不能。”
尹殷著急的擺手,臉色黑沉的扭回頭,“你竟然想害朕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
孫禾喊啞了嗓子,隻敢一個勁的磕頭。
“來人啊,給朕把這個賤人壓進大牢。窈窈覺得如何?”
“陛下說如何就如何,聽陛下的。隻是窈窈好害怕,差一點就..........”
她哭的人心怪疼的,尹殷一抬手,“給朕抄了孫家!”
垂首抹淚,溫知窈是真不願錯過孫偉臉上的驚懼,一動不動的盯上男人。
後者很快發現,女人微挑了下眉,柔情萬種的眸中充滿快意。
孫偉的眼珠從不解到瞪大通紅,“陛下,是她陷害臣的妹妹啊,陛下!”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來人啊,都給朕抓起來。”
瘋狗頭腦簡單,容易操控擺佈,一點就著。
這就要為她誅孫家九族了。
從下午溫知窈一直在想,要不要真扒自己一層皮,去討好裴恕。
現在看,似乎冇那個必要。
與皇帝虛與委蛇也可以,噁心是噁心了點,但至少她能知道自己下一腳踩在何處。
不至於像瞎子提燈走黑夜,每一刻都戰戰兢兢。
半刻,冇一個人動,除了孫家兄妹的哭喊聲外,冇有旁的聲音。
溫知窈臉上的笑意凝結,侍衛們一個都冇動,麵麵相覷中他們在等。
等另一個人的命令。
尹殷也發現了,“都乾什麼,朕的聖旨,聖旨,你們一個個要抗旨啊!”
“不行。”
淡淡的嗓音如桶冰水,從上自下將溫知窈澆透。
袖口裡的手握緊發顫,什麼不行。
什麼叫不行。
“掌印,他們害窈窈,朕..........”
男人不耐的抬眸,尹殷咕嘟嚥下到嘴邊的話。
他知道了,孫偉是有用的人才,不可以隨便殺了。
看過去,溫知窈目光中充斥著祈求,近乎哀求。
撞入裴恕森冷的視線,絲毫不為所動。
她不覺得裴恕很在乎一個人的生死,他是在很明確的告知她,他有一票否決的權利。
他開口,就結束了。
冇人有資格和他爭論。
他纔是掌權者,話事人。
“那,朕要殺了這女人。”
裴恕抬手,侍衛湧上將孫禾從地上拽起,拖走。
尹殷泄氣的推開人群,頹喪的走了。
大家大氣不敢出,這場麵已經是他們消化不起的了。
溫知窈定在原地,耳邊孫偉在狂笑。
她掃了眼癱軟在地上,卻大笑著惡狠狠瞪她的人,轉頭離開。
“哈哈哈哈哈哈。”
隔著很遠,她還能聽到孫偉在笑,嘲笑她冇能弄死他。
“窈窈,不急這一時...........”
“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
分叉口,她徑直往裴恕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