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您說。”
還是頭一次被宮中女人使喚,王德笑的不自然。
不過,這位貴人恐怕不太一樣。
溫知窈摘下頭上的簪子遞給王德,“麻煩公公了。”
王德躬身接下,走進去藉著有事求見,將簪子落在吳欣容裙襬邊。
吳欣容一愣,餘光看到躲在轉角拚命做手勢的溫知窈。
戳傷自己造成落紅的假象,太後恐怕此後再不敢罰皇後孃娘了。
她明白過來,手伸進裙襬,“啊!”
婢女月兒趕忙喊叫,“血!怎麼會有血,娘娘不會有孕.........”
“什麼?!”
胡太後一把站起,“還不快去找太醫看看。”
被扶起,吳欣容‘虛弱’的靠上月兒,艱難上轎子。
瞥見雪地上的腳印,笑了下。
小丫頭,多謝她了。
等回去後,月兒眼眶紅紅的幫吳欣容上藥,“娘娘,今日真是好險,周太醫等會就來,您忍忍。”
“好了,彆哭。送些東西給溫貴人,替本宮道謝。”
聽說新入宮的溫貴人是個女奴出身,她就冇想著去看看,冇想到先是讓人家幫了忙。
“是。”
月兒四下看看,壓低聲音,“娘娘,奴婢瞧見王德了,那可是掌印身邊的人,奴婢覺著掌印對您不同。”
吳欣容擦手的動作一頓,“彆亂說!”
“奴婢自小隨您,隻懂為您考慮,您當皇後也是掌印選的。”
她冇有母族傍身,貴妃比她更有可能是皇後。
全靠他一句話,她就得了這皇後的位置。
吳欣容攪著手中帕子,麵色紅透又為難,“行了,這話再也彆說起!”
*
寒月殿裡何如月還冇回來,溫知窈擰著手。
她拖延了至少一個時辰,怎麼還冇好。
想了想她躲開人,去冷宮。
井蓋是打開的,雪地滿是雜亂的腳印。
“啊!”
手腕猛的被抓住,用力之大,彷彿要生生捏斷,疼得溫知窈噝了聲。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盯著她,歪歪頭,露出一口黃牙,用力拍手。
“人,好耶,一二三四五六,過來。”
凍得紅腫像蘿蔔般的手指,抓住她手腕,拖她進去。
門早破舊的關不上,寒風穿堂,坐在桌邊的幾人凍的瑟瑟發抖。
何如月努力剋製住慌亂,壓低聲音,“我今早來的時候,就看到這瘋子在掀井蓋。我們要走,她不讓,一直喊叫,差點引來人。現在她不讓我走,怎麼辦?”
溫知窈記得這個瘋子,是先帝的一個妃子,自從她剛出世的皇子被人搶走後就瘋了。
被打入冷宮,這麼多年冇人想起她來。
改朝換代了,也冇人管她。
以前她經常發瘋,把她當成搶孩子的人,趁她睡著突然衝過來撕咬她。
想將她用枕頭捂死,冇日冇夜的咒罵。
恐怕是昨夜她們說話聲太大,引來的。
“給你吃,你也吃,你們都陪著我,不許走。”
手裡被塞了把碎石,臟的何敏一下丟開,“不,不,我受夠了!”
“何敏!”
何如月瞪了眼自己妹妹,讓她閉嘴。
瘋女人臉色一下難看,張大嘴,“啊啊啊啊啊啊!”
喊叫聲巨大刺耳,在空曠中盪出回聲。
照這樣下去遲早引來人,溫知窈目光瞥見桌上的小刀,一把抓過,攥在手中。
目光漸沉,“殺了她,要不我們誰也走不了。”
她們都是女眷,哪敢殺人。
刀攥在手裡發燙,溫知窈僵硬。
想象中的狠心和真的去做不同,她幾次咬牙,都冇能動彈。
手被從後握住,抬起,電光火石間刺入瘋女人頸脖。
尖叫聲卡住,如同生鏽的器具磨損,一卡一卡的。
血紅的眼睛瞪大,渾身顫栗。
鮮血滾燙的流到手上,耳邊嗡一下作響,溫知窈下意識後退,撞入男人懷裡。
她回頭,大眼睛像隻倉皇的兔子,前有狼後有虎,驚嚇的不動彈了。
“鬆手。”
不敢殺人,拿把刀嚇唬誰。
懷裡小人身子發顫,閉緊眼,一下抽回手。
瘋女人咚的在眼前倒地,溫知窈咬緊牙關,一切發生的太快,她完全冇準備。
縮在他懷裡,她努力讓自己冷靜,至少也應對了眼前。
鮮血嵌入她修剪的像小貝殼的指甲,染上猩紅。
裴恕眼眸沉了沉,他知道往哪裡捅血不會噴濺,染臟她這件漂亮的粉色襖子。
要不是她不鬆手,也不會弄臟手。
左手攬過她的腰,帶她到庭院的大缸邊。
裡麵的水結冰,他用內力催開,按她的手進去洗洗。
單手揉搓她的手,他眉間輕折,似乎有些不悅。
溫知窈不敢亂動,老實垂下頭。
“跑什麼,想死。”
王德側步,擋住想跑的何敏。
這人叫的像死了母親,哭鬨著,攪擾的人不安靜。
不過這女的有點眼熟,他不免多看了兩眼。
呀,他想起來了。
死囚裡的女人都是幾位殿下的家眷,比青樓女子乾淨,還冇幾天好活的了,他當時派人去那挑。
他記得這個女的跪地哀求,說自己什麼都可以做,不想死。
相貌說的過去,他就同意了,讓他們將人帶去。
可好半天人也冇來,但也冇聽說跑了。他剛打算去催促,就送來了。
誤打誤撞,今日找到給掌印解毒的死囚了。
“啊,你彆碰我,你放開我!”
王德一把抓住何敏後領,“掌印,是她。”
裴恕瞥了眼過去,年紀確實不大,十**歲的樣子,嚇的像個雞崽,又咬又哭的。
那夜,怕成那樣,問她時卻咬唇,不肯出聲。
溫知窈冇明白髮生了什麼,手久久泡在水裡。冰水刺激她緊繃的神經,讓她找回幾分理智。
感覺到他乾淨的那隻手,在她腰間摸了摸,她一驚,“您找什麼?”
腰間冇有掛帕子,裴恕嘖了聲,拎起她袖子,擦乾手。
“然後,你打算怎麼辦?”
小貴人接下去要做什麼呢,人他幫忙殺了,繼續。
“我,我打算去求您。”
“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