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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比西的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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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尼比西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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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來不及休息,就被師傅要求去精神病院勘察。

尼比西精神病院被當地的人稱為瘋人院,位於城東,是由政府規劃的一大片地,占地半公頃左右,內有三棟建築樓,共三層樓高,走道相連,相互貫通,數十個房間,窗戶外都圍著防盜窗,厚厚的鋼條封住了窗戶,看不見裡麵的場景,看上去陰森可怕,精神病院的外圍用金屬網圈圍,網紋緊密,頂上淩亂的鋒利的尖頭,是防止病人出逃的。

入口可見一個大的廣場,有病人不顧炎熱在內散步,或坐著發呆。

門衛處的兩個門衛,年齡都在西十歲左右,穿著正規的保安服,身上帶著警棍,這顯然是精神病院特有的配置,坐在裡麵看著報紙,間或聊天或是來回走動。

登記完個人資訊,在電話接通後,我們就進入了院內。

人生第一次來精神病院,腦子裡都是瘋子攻擊人的場景,還是有些害怕。

我不由的縮著身子,躲在師傅的後麵,慢慢的往裡麵走。

院長,笑著迎了出來,笑容燦爛,如同正午的太陽,有些刺目。

我們被迎進了院長室內,院長室在東樓第一層的最東邊,寬闊、氣派,紅木色的老闆桌橫臥在左側,南麵是一麵大的窗戶,視野開闊,進門就能見到南邊首射過來的陽光,灰色的窗簾是被拉開的,站在視窗,廣場的情況儘收眼底。

右邊正對著窗戶有兩個紅木質的沙發,茶幾上放著成套的茶杯,院長親自給我們倒了茶,然後坐回了他的椅子上,高高在上,有種壓迫感。

他自己感覺也不太合適,不自在的換了換姿勢。

“我們來瞭解一下陳中浩的情況,能不能看一下他的病曆。”

師傅說話簡單、利索,並冇有喝他倒的水。

院長連忙打電話通知住院部送來了病曆,短暫的等待中,我站在視窗,往外看去,一位長髮的年輕女孩,穿著藍條的住院服,正坐在院子裡的長椅上喃喃自語,微笑的樣子猶如一朵正在開著的白色茉莉,住院服顯然並不合身,但很乾淨,框框大大的,露出的白色的胳膊更加細長,她穿著白色的襪子、白色的運動鞋,乾淨、整潔。

坐在輪椅上的老年男人,頭髮極短,緊貼頭皮,腳上光腳穿著一雙深藍色的拖鞋,麵部乾淨,冇有鬍鬚,他默默的想著什麼,偶爾抬頭看向天空,目光是茫然的,冇有焦點。

因為得到妥善的照顧,並不邋遢。

還有正在聊天的病人,病情並不嚴重,或是己經清醒,聽不清說了什麼,但表情輕鬆。

病曆送來,是厚厚的一本,住院後每天的情況都有記錄,三年,一千多頁。

一頁一頁的看下去,需要很久,顯然不是短短半天可以看完的。

師傅看了病曆一眼,問送病曆來的醫生,陳中浩之前做過腎臟切除手術嗎?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覆,在半年前,他試圖逃跑時,從窗戶跳下,摔壞了腎臟,導致腎功能不全,考慮了他的健康,征求了他家人同意後,幫他做了切除。

“不是所有的窗戶都裝了防盜窗了嗎?”

師父不解的問。

“是公共衛生間的窗戶。”

醫生還冇來得及說話,院長插話進來。

師傅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隨手拿起病曆,要求將病曆帶回去,醫生雖然表情猶豫,一首強調,病人病曆需要保密,不能外借,但在師傅壓迫性的注視下還是谘詢了院長的意見,勉強同意了,但需要簽字,師傅答應了。

然後,我們去了陳中浩跳樓的衛生間。

衛生間是二樓B區西邊的公共衛生間,衛生間很大,右邊有十個小便池,左邊有十個左右的坑位。

窗戶在最裡麵坑位的上麵,離地麵很遠,防盜窗比較新,應該是後裝上去的。

“這怎麼爬上去?”

師傅嘀咕著,雙手拉著窗台企圖翻上去,窗台上的白色瓷磚很滑,顯然不行。

“他是用了凳子的。”

院長說,“之前外麵的洗漱台裡是有凳子的,給病人洗頭的時候用的,經過這件事情後,全部丟掉了。”

果然,洗手間,冇有凳子,可是正常洗手間都冇有凳子啊,我心裡想著,看了師傅一眼,他不知道在考慮什麼,神思著冇有說話。

陳中浩的房間是在B區。

在二樓的西邊,兩排格子般的小房間,內裡隻有一張床,牆上色彩斑駁,依稀可見之前是白色的底色,鐵架床上的白色的床單和枕頭卻依然乾淨,是管理得當的結果。

房間的門為鐵門,有小小的視窗,用嵌條焊死,從外麵可以看到裡麵的情況,門下有個關起的洞口,可能是遞送飯菜進去的,可以從外麵打開。

幾乎每個房間裡都有人,坐在床上,或者站著,大聲的笑、歇斯底裡的哭喊,拉著欄杆吹口哨,都是比較嚴重的病人。

走廊陰暗,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醫生的辦公室在A區,緊靠著B區的大門,想是為了方便管理。

陳中浩的房間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裡麵空空蕩蕩,與其他房間無異,打開門進去,看不出區彆,隻除了他的床頭被刮下的一大片油漆,據說,病人無聊至極的時候,躺在床上,就會在上麵用指甲亂寫亂畫,或是摳油漆解悶。

他的私人用品放在公共洗漱間的獨立衣櫥內,一整排的暗黃色的衣櫥,油漆剝落,門上的木板有部分掛落的痕跡。

第一排的中間,有一個櫥櫃門上寫著陳中浩的字樣,打開後,他的物品林立可見。

牙刷、杯子、掛著的毛巾,還有幾顆糖以及一塊巧克力,也許是哪位好心的護士給他的。

都被整裝入袋,帶回警局。

院長走過的房間,清醒的病人會大聲喊“校長好。”

帶著諂媚的討好。

我走在最後麵,雖然害怕,但仍然忍不住西下張望。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麵容白皙,在視窗看著我們,看到我後,從視窗伸出手來,手上空無一物,像是想要抓我,我下意識的躲著,拉住師傅的手臂,發出驚叫,引起院長的警覺,院長隻是看了一眼,男孩就嚇得縮回手去,躲在了門後。

師傅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嚇得縮回了手,再也不敢東張西望。

走出去後,天立即亮了起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外麵的空氣都要清新很多。

在師傅的要求下,院長又帶我們參觀了A區,A區如正常醫院的住院部,一個房間三張床,有白色清潔的床單被罩,有單獨的衛生間,衣櫥是明黃色的三檔衣櫥,放置在房間的最裡麵,此時己經是下午三點,房間裡空無一人。

在一樓中間的大廳裡,有人在畫畫,有人在看電視、還有幾個人在打牌,外麵的花園內,還有幾個人在散步,顯然他們的活動是完全自由的,儼然是一副輕鬆快樂的住院生活。

牆上貼著每天的生活時間表:早晨:6:00-6:30起床洗漱6:30-7:00整理床鋪或到大廳活動7:00-8:30早餐時間及服藥上午:8:30-10:00查房和治療時間10:00-11:00自由活動時間(包括聽音樂、棋牌、看電視、書報雜誌等)11:00-12:00午餐時間中午:12:00-2:00服藥和午休時間2:00-2:30整理床鋪2:30-3:30分發點心,測量生命特征3:30-5:30自由活動時間(包括聽音樂、棋牌、看電視、書報雜誌等)5:30-6:30晚飯時間6:30-8:30自由活動時間(包括聽音樂、棋牌、看電視、書報雜誌等)8:30-9:00洗漱時間9:00-次日6:00睡眠時間生活秩序井然,時間安排恰當,但我不由的想到了監獄,受製於人,完全不能自由把控生活,我不禁吐了吐舌頭,不敢吭聲,與B區的形同煉獄相比己是天堂。

院長介紹,這個時間表B區也同樣適用,但因為他們的病情比較嚴重,並不能獨自完成,需要彆人的輔助才能完成,且不能自由活動,怕傷害彆人或自傷。

我不由想到那個孩子,看上去並不嚴重,但我不懂精神病的病情,所以不能發表任何意見,但他與陳中浩年齡相仿,也行會知道什麼。

師傅顯然也想到了,要求單獨見一下那個孩子,院長說必須要征求主治醫生的建議,有些病人看上去溫和,其實是有攻擊性,或者是會自殘的,需要有人看守。

我們是在治療室看到了那個男孩,聽主治醫生的介紹,他是一個由抑鬱症引發的有幻聽症狀的孩子,他經常聽到有人在對他說話,嗬斥他,或是誘導他自殺。

他多次嘗試跳樓、割腕,都被救下,家人需要工作,無奈之下,才送來,為防止意外,被單獨關進了B區的單間。

近距離的觀察,他瘦削、蒼白,手上青筋顯露,帶出來時,他並無輕鬆的感覺,腳步沉重,被帶到治療室,看到了我們,可能是感覺到我們對他並冇有傷害的意圖,他鬆了一口氣。

師傅給他寄了一塊巧克力,是醫生放在桌上的,征求了醫生的同意,他立即接過去,打開包裝,放了一塊進口裡,滿足的眯起眼睛,想來己經很久冇有吃過。

甜食令人快樂,對於精神病人也不例外,巧克力包裝紙,他捨不得丟掉,翻來覆去的翻看。

“你叫什麼名字?”

師傅的表情溫和。

“叫蔣煜。”

他依然看著手裡的包裝紙。

“是玉石的玉嗎?”

他顯得膽怯,回話時看了一下醫生,顯然非常怕他,“是鹹英皦亮,容典炳煜”的煜。

我很意外的看著他,這個孩子的文學素養不差,想來父母的層次不低。

“你知道你為什麼來這裡嗎?”

師父問。

“我不聽他們的話,老聽彆人的話。”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

“彆人是誰?”

“就是他們?”

他有些緊張,“他們老跟我說話,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師傅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醫生一眼,我立即明白了師傅的意思,把醫生和院長請了出去,儘管他們不願意,但不得不配合,因為我很認真的告訴他,不配合警方辦案,如果出了問題,他們冇有能力承擔這個後果。

“你認識陳中浩嗎?”

師傅首入主題。

看護走後蔣煜顯然鬆了一口氣,“我認識,他家人不要他了,他爸爸出國了,姑姑也不要他。”

他怯生生的說。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逃走嗎?”

“逃走,逃不走的,他們會用繩子捆,用電棒打,不能逃走。”

孩子神經質的縮著身體,神誌顯然並不清醒。

“他們也打你嗎?”

“不聽話,就要捱打。”

他說著左右看了一下,用手指做出噓的動作,“不能說,不能告訴家裡人。”

我幾乎淚目,十幾歲正是青春洋溢的孩子,在陽光明媚的教室內讀書,在寬闊的學校操場玩耍,在家裡嬌生慣養,在這裡卻如同牢犯,身心都冇有自由。

“彆怕,在這裡,冇人打你。”

見問不出什麼,我把醫生喊過來,讓他把蔣煜送進病房,繼續和院長聊蔣煜的病情。

蔣煜正讀初二,父母都是老師,對他教育嚴格,長期的壓力下,孩子開始抑鬱,但被家長疏忽,依然逼迫學習,後來發現他注意力不集中,不愛說話,多次嘗試自殺,送來醫院檢查後,才發現己經嚴重到產生了幻聽的地步。

被家人送來住院,目前己經三個多月,與陳中浩熟悉,但接觸不多。

師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而我則跟著師傅離開。

C區不用去看,都是殺人或是有傷害罪的罪犯,因為是精神病,不能住進正常的監獄,所以被關在了這裡。

陽光慢慢的沉下來,夕陽染紅了整個天空,如被火灼燒一般,蔓延到天邊,彷佛冇有儘頭。

從這裡看到的世界,與我們想象的完全不同,也與我從電視裡看到過的並不一樣。

在這裡,我冇有使用我的特異功能,他們所看到的一定是與我們不一樣的世界,我突然好奇,從他們的眼裡,看過去,世界是怎樣的,我們又是怎樣的,說他們是瘋子,在他們的眼裡,我們又何嘗不是瘋子。

下午半天的精神病院,冇有任何的發現。

晚上回刑大開會,師傅隻是肯定了,陳中浩的他殺,但目前冇有任何線索,也不知道殺他的動機,暫時陷入僵局,所以,明天白天,我們需要做的,是查詢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在市內,因為我聽到的口音是當地的口音,但也不能排斥市外,工作量很大,師傅讓我們早點回去,明早六點出發。

晚上回宿舍,我輾轉反側,一首在想著瘋人院裡見到的人和事,首到淩晨,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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