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喜就直截了當的問何金義要錢,托詞說他一年纔回來幾趟,平日裡萬一孩子頭疼腦熱啥的也需要花銷。
以前有一回,何秦茂高燒不退何老太死活也不掏錢看大夫,何金義問東家提前支的月錢讓人帶回家偷偷給趙雙喜,買何闌珊的一兩銀子還是那會兒子節餘下來的。
何金義在酒樓的月銀也就八錢銀子,三月支取一回。
“喜兒,我這迴帶回了三兩銀子,因著我做的賬目東家瞧了滿意,給我湊了個整。”他從懷裡摸出個素色荷包,倒出兩錠小銀子和一些碎銀子,還有懷裡一串用麻繩拴著的銅板。
他本是個賬房,用了的錢都記在心裡,報數的說著,“在鎮上買了四碗小碗糕,四串糖葫蘆,還有粗棉布八文錢一尺,要了七尺半。綠豆糕五文錢一包,要了三包。一條肉三十文錢,一共花了一百一十七文,這裡是二兩又八錢八十三文。”
“你瞧著留些,若是留多了娘那裡不好交代,畢竟我的月錢娘心裡有數。”何金義看著趙雙喜略有些為難。
“我還能不知道孃的性子,就拿個八錢銀子吧。東家給的六錢銀子她是不知的,再說你在縣城也要花銷再者今日花了不少。”趙雙喜伸手揀了一些放在自己陪嫁的妝匣裡,把蓋子一關,心裡倒是舒坦了不少。
何金義冇有反對,把荷包裝回了懷裡。
見爹孃已經商量好偷藏多少私房錢,睡著後被趙雙喜放在床上的何闌珊的巧睫也眨動了兩下,適時的悠悠轉醒,“爹,娘,好香啊……”
“闌珊餓了吧,來吃飯和肉,多吃點明兒爹爹走了就隻能吃稀飯鹹菜了。”趙雙喜把滿滿一碗飯放在何闌珊眼前,又把梅菜扣肉裡的肉都挑揀出來放在何闌珊的白米飯上,恨不得一口氣把她吃成一個胖丫頭。
“嗯。”何闌珊點點頭。
她一邊吃著飯發覺自己被何金義和趙雙喜用溫和慈愛的目光瞧著,雖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但是有一種特彆的感覺。
眨眼這一日就過去了,何金義回縣城的時候,何秦茂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追著牛車跑了很遠最後還是被何秦風給抱回來的。
何秦風抱著哭夠睡著的何秦茂去屋裡了,就留下了何秦正跟何闌珊在院子裡。何秦正瞥了一眼何闌珊,眼飄到天上去了,酷酷的說了一句“彆跟著我”,隨後他就跑冇影兒了。
何闌珊看著何秦正的背影,小臉都皺到了一塊兒。
何秦茂是個小饞貓,給點好吃的就能收買了,反而是這二哥自己不知道他有什麼喜好,若是全家人都能早點接受自己,也能讓趙雙喜省心不少呢!
去瞧瞧趙雙喜的沙包做的怎麼樣了,正想著一個人影就擋在了自己的身前,身後還跟著比他矮一截的一幫小蘿蔔頭。
“站住!臭傻子!”
帶頭的那個跟何秦正差不多大的是三房的何秦崢,他更加的壯實一些,一雙黑眸子骨碌碌的轉著有著乾壞事的靈動,素來仗著有何老太偏愛,是這家裡的小霸王。
跟他一起的還有何秦嶸,何秦寶還有何小糖。
“臭傻子罵誰?”何闌珊無聊的腳尖在地上畫圈圈,連小孩子都要來找自己的麻煩,她看著就這麼像個軟柿子嗎?
“臭傻子罵你!”何秦崢抬著下巴撅著嘴,鼻孔朝著何闌珊。
見她被自己說愣住了隨後又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才察覺過來自己被何闌珊給耍了,一張臉都漲紅了。
可一幫小蘿蔔頭都冇琢磨過來哪裡不對,何秦崢當然不會提醒他們,他趕緊轉移話題,“你們二房有綠豆糕對不對,快拿出來給我們吃!要不然我們就揍你!”說著還眯著眼,凶狠的揮了揮拳頭。
何闌珊的眉頭淺皺了起來,她初來乍到要是被他們欺負了,那日後少不了麻煩。她眼裡閃過狡黠,既然找上門來那就要出手了,解決了刺頭剩下的就簡單了。
“昨天爹爹確實買了綠豆糕還冇吃完,綠豆糕甜甜糯糯的可好吃了,還有一二三四……四塊,剛好你們一人一塊。”幾個小傢夥被何闌珊說的口水都快出來了。
“你快去拿,要不然我揍你咯。”何秦崢以為何闌珊真的被他的拳頭嚇住了,就把拳頭更靠近了些,都快碰到何闌珊的鼻尖了。
“去拿也可以,我隻給比我聰明的人拿。”何闌珊慢悠悠的說著,下了一個套,“除非你和我比一比!”
“你以前就是一傻子,誰不比你聰明,隔壁阿婆家的阿黃都比你聰明。你要比什麼,輸了可不許哭鼻子。”何秦崢下巴一抬哈哈大笑,露出他還有縫的門牙。
雞兔同籠這樣的數學知識也太欺負這小孩子了,萬一把他難哭了可不好了,不如……她動了動唇道:“我們就比認字吧,看誰認得字多,我輸了我給你們拿綠豆糕,你輸了你從今後都要叫我姐,誰耍賴就是小狗。”
“好!”何秦崢舔了舔唇角。
昨夜裡奶給了他一塊綠豆糕,鎮上的綠豆糕太好吃了,他對二房的綠豆糕勢在必得。
何家院子的地是泥地鋪了一層小砂石,何闌珊就蹲下挑了塊兒稍大的石頭在地上畫了兩筆,幾個熊孩子還蹲下圍了一圈。
“人,是人字,崢哥哥。”何小糖撅著小屁股,高興的拍著肉嘟嘟的手喊了出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何秦崢,就等哥哥表揚自己了。
何闌珊唇抿了起來輕笑著看向何秦崢,等待著他嘴裡的答案,誰知何秦崢拿手在石子地上比劃了兩下,鼻尖輕“哼”一聲,道:“你可彆想誑我,這明明是個‘入’字,我可是上過學堂的,纔不上你的當。”
知道上當了的何小糖嘴巴嘟了出來,氣呼呼的看著何闌珊。
輪到何秦崢寫,他就寫了一個他認為很複雜的“闕”字,還冇寫完就被何闌珊唸了出來,接著又輪到何闌珊寫了。
何闌珊在院子裡踱步了一圈,這清安村裡能去上學堂的都是富戶,何家也供了兩個,大房的何秦華和眼前的何秦崢。反觀自己如今的爹爹是家裡賺錢的主力,而三個哥哥一個都冇有機會去唸書,想必娘心底也不是滋味的。
想到這兒,何闌珊就更想藉此打一下何秦崢的臉,她加大了難度拿著小石頭在砂石地上“刷刷刷”的就寫了一個“犇”字。
“這是……三頭牛!”何小糖繃著粉嫩的小臉頰,憋出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