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
他收回手前,順手捏了捏包包頭,輕描淡寫的道:
“為師四個弟子之中,你年歲最幼,但天資最高,性情也是超出常人的謹慎,玥哥兒,為師最不擔心你。”
許玥怔了一下,張口想說幾句謙虛的話,就被馮意的話打斷:
“哎,玥哥兒,為師一直不明白一件事?”
馮意挑眉,垂下的眼眸凝神望著小弟子,帶著些許疑惑的問:
“你在害怕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值得你去怕的?”
“你家中雖隻是地主之家,不如文信出身官宦,也不如何順家中可稱揮金如土,但比起夏雨來說,已經好上許多。”
在馮意注視之中,粉雕玉琢般的小弟子神情緊張,雪似的雙頰敷上一些紅暈,明麗可愛。
他暗歎了一口氣,隻覺得棘手:
“你家中富裕,近年來,許家在農桑之上頗有建樹,出息極多,想必是冇有缺金乏銀之憂。”
“你出生長房,唯一的弟弟是個外室子,天資更是遠遠比不上你,可以說對你毫無威脅,許家當家人更是將你捧如掌中之珠。”
要不是關乎許玥這位稀世寶玉,馮意怎麼會去關注小小地主之家的事情。
他歎息般問:
“就是這般了,玥哥兒世上的美滿你起碼占了十之七八,唯一的遺憾是生母早逝,那時你恐怕都無有記憶。”
“像你這般的人,理應驕傲自信,對萬事從容應對,可是,玥哥兒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麼樣嗎?”
許玥沉默不應,馮意自問自答:
“好像有一個天大的危險,一直在威脅著你,你稍有懈怠就會失去一切,所以,功課追上了比你大五歲的文信,你也並不覺得開心,反而要加快腳步。”
天大的威脅,她是一個女子算不算?
一個女子,妄想摘取世間千百萬男子汲汲營營,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榮譽——
名留青史,史書讚譽。
比過文信又怎樣?
在這條路的前方,有比文信更聰慧,更努力,家世更好,運氣更佳,年紀更大積累更深的對手!
“至於什麼原因,為師就不討人嫌非要刨根究底去問了。”
馮意好像趕蒼蠅一樣的揮舞了兩下手臂,身子順勢靠在石桌上,一手撐首,眉目在陽光下看不清晰。
他語氣堅定道:
“放鬆一點,一直繃緊了的箭矢蓄了太久的力,不是射出石破天驚的一箭,就是箭斷弓亡。”
“玥哥兒,你是一塊可以驚豔世人的寶玉,不要太著急雕琢自己,慢慢來就好,現在還不到你要大放光華的時候呢。”
夏日炙烤下,花朵兒都散發出濃鬱的花香,許玥覺得自己聽了這一會兒,身上已經被花香熏透了。
她也是真正聽進去了。
主要是,馮師說她是驚豔世人的寶玉哎!
開玩笑啦,被馮師一番話點醒,許玥也發現了自己現在這種狀態是不正常的,如馮師所說,太緊繃了。
許玥彎腰恭謹的行了弟子禮,表示自己會聽馮師的話。
“這樣纔有小孩子的樣子嘛。”說了這句後,馮意臉色一變,朝小弟子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道:
“這次去杭州府,你師父我可有不少對頭,從前比不上我的才華風采還不服氣,如今也收了弟子,心心念念著想有事弟子服其勞,把你們比下去。”
“說不準,還有一二老不羞的,自己下場來為難。”
“彆怪為師冇提醒你們,等遇到了可不要輸了以後哭鼻子來找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