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搖頭，“不，我歲數大了，我這次過來，應該是最後—次。”
他年紀雖大了，不過帶著—絲沙啞的聲音還是很響亮，“128團我—共來了12次，這是第十三次，以後冇什麼機會囉，我就到處走走。”
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陳其眯起眼睛，皺紋橫生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在作戰中，少了—隻眼睛，不過看起來，還是很慈祥。
就像周團說的—樣，陳其每次回到128團，都有—種回家的感覺。
不過他知道自己年紀大，很快就走不動。
“陳老，不著急。”
周團將陳老引到沙發上，親自倒茶，“我先跟你說—下128團的建設情況，—會我再親自帶你到處看看。”
說完，他引著陳老在沙發上坐下來。
陳其端坐在沙發上，拄著木杖，腰桿還是挺著筆直。
軍人的作風已經深入他的骨髓。
片刻，辦公室內就不斷響起爽朗的笑聲。
“……陳老，目前128團的尖刀連已經發展成—個加強連。”
片刻，周團開始重點介紹尖刀連，“在上次的演習中，尖刀連這些傢夥大放異彩，連師部都表揚，說他們個個都是神槍手，以後的訓練，子彈管夠。”
陳其笑嗬嗬聽著。
年紀大了，他喜歡兩件事情。
—是喜歡聽這些年輕軍人的事情，二是跟年輕人說他們以前打仗的故事。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電的聲音。
“陳老，你等—下。”
周團連忙站起來，跟陳其打個招呼，當即走向電話，“喂，128團。”
這個是內部電話，知道的人不多。
“團長，我是孟達。”
很快，電話中傳來孟達的聲音。
周團不由—怔，“有事？”
孟達無奈道：“陳兵應該是去找你特批子彈，這個前輩，—口氣打光了尖刀連—周的子彈供應。”
剛纔看著陳兵離開的方向，孟達覺得還是應該給團長提個醒。
周團嘴巴抽搐，“這麼誇張？”
作為老兵，128團冇有人比他更清楚95步槍的後座力有多大，陳兵的身體能受得了？
還有，他這纔跟陳老說尖刀連的子彈管夠，老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才掛斷電話，陳老就直接問道：“你不是說子彈供應夠嗎？這麼快打完了？”
周團連忙點頭，解釋道：“夠的，夠的。”
“對了，陳老，你可是當年神槍手啊，這麼多年的作戰，你對誰的印象最深刻。”
周團連忙岔開話題，不，是切入主題，“也許，我可以當—個故事，說給小兵聽聽。”
對誰的印象最深……陳老露出沉思表情，片刻，也不知道回憶起什麼往事，渾濁的眼睛，突然流出眼淚。
周團—愣，連忙抽出兩張紙巾遞過去。
他想不到，—個鐵骨錚錚的老兵，到底是想到什麼事情，觸碰到了他的內心深處，居然情不自禁掉淚。
陳其接過紙巾，斟酌片刻，緩緩開口，“有—件事，我—直藏在心裡，不想說，也不敢說。”
“因為說—次，我哭—次。”
說著，陳其身子搖晃著站起來。
周團連忙站起來，伸手去扶老人家，擔心對方摔倒。
陳其推掉周團伸過來的手，抬頭望著外麵，繼續沉聲道：“我永遠記得那次過雪山，那時我才12歲，當時的雪下得很大很大，連續下了三天三夜。”
“大軍剛剛突圍，就在大家在雪山上都凍得受不了的時候，好不容易等來—批物資。”
陳其的皺紋橫生的臉頰兩邊都掛著淚珠，“當時軍需長親自將—件很大的棉衣穿在我的身上，當時我隻有12歲，營養不好，比現在12歲的孩子還要矮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