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了馬六等人,呂家一家三口就各回各院了。
呂德勝身上的朝服需要換下來,呂頌梨身上的裙襬濺上了些許臭雞蛋液,也需要處理。不過兩老讓她換好衣服後直接來正院,經曆了剛纔的事,兩老覺得一刻也不想和閨女分開。
呂頌梨確實也有點正事想和她爹說。
她再次來到正院的時候,她爹已經換回了常服。
一家三口默契地冇提剛纔的事,些個跳梁小醜而已。
她很好奇,她爹對上趙家,究竟取得了什麼樣的好成績。
當呂德勝得意地說出自己一個早上的戰績時,呂頌梨殷勤地給她爹端茶倒水拿點心,“阿爹,一早上渴了吧累了吧?來,喝水喝水。”
呂德勝欸了一聲,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水,美滋滋地喝了起來,女兒比以前會來事兒,挺好的。
“爹,咱們不用擔心趙家的反撲嗎?”呂頌梨裝作好奇地問。
呂德勝得意地捋著自己的鬍鬚,“放心,他們奈何不了我。”
蔣氏在一旁也笑著搭了一句話,“你爹說得對,你不用擔心,你爹的政敵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對付你爹了,但每次你爹都安然渡過了。”
呂頌梨想到她爹那朝堂孤兒的屬性,心中歎息著,臉上卻帶著笑,問道 ,“爹的政敵是不是很多?”
呂德勝尷尬地摸摸鼻子,“好像,確實不少。”
“不少是多少啊?”呂頌梨問的執著。
“約摸有大半朝吧?”呂德勝不確定地說道。
呂頌梨聞言,心裡給她老爹豎起了大拇指。
說話間,呂德勝朝自家夫人投去了一個求助的眼神,小閨女以前就不喜歡他在朝堂四處樹敵的行為。
這會提起,是什麼意思啊?
看著丈夫可憐兮兮的樣子,蔣氏心軟,“閨女,監督百官,肅整綱紀乃你爹的職責,咱可不能因此對你爹有意見啊。再說,這也是皇權特許的。”
呂頌梨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她很快便正色說道,“爹,我不是對你有意見,我隻是在擔心你。”
“不用……”
呂德勝話冇說完,就被呂頌梨打斷了,“爹,你先聽我說,他們之前對付你,是不是都是不斷地在皇上麵前抨擊你貶低你恨不得將你踩進泥土裡?”
呂德勝點頭。
“爹,你有冇有想過,如果他們換了新招式了呢?”
蔣氏笑著說,“閨女,他們換啥招式都不好使。你娘我記得有一回,他們請了薑老太傅前去勸說皇上,讓皇上罷黜你爹。你爹那會也隻是被皇上勒令閉門思過。僅兩個月,你爹又被皇上召回去任用了。”
“爹,我知道常規的辦法是扳不倒你的。可是爹孃,你們要不要聽聽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對付我爹的?”她仔細地分析過她爹得勢的原因,並且對此做出了針對性計劃哦。
呂德勝夫婦二人失笑,蔣氏道,“行行,你說說。”
兩老覺得反正現在離開飯還有時間,就聽聽她怎麼說,就當哄女兒了。
呂德勝做出傾聽的樣子,他一向寵女兒,本身也是一個能聽得進去意見建議的人。
呂頌梨並冇有一開始就直奔主題,而是說道,“阿爹,其實我是很佩服您的。”
這幾日,她仔細分析過她爹這個人。
“先前您的一些經曆咱就不提了哈,就從你被皇上提拔到禦史台當禦史後說起。自古以來,曆朝曆代都是一個人情社會,朝堂上,很多官員他們講究門生故舊,和誰誰誰都有點麵子情。我相信禦史台的禦史大人們也是這樣的。阿爹你呢,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一心隻想辦好皇上交給你的差事,誰和你講情麵都不好使。”
呂頌梨的話勾起了呂德勝當初剛被皇上提拔重用的回憶,他當時好不容易抓住了這麼個機會,當然得為皇上儘忠了,其他同僚他纔不管。
這些人拉攏他不成,後麵儘給他使絆子,他後麵煩不勝煩,乾脆就動嘴收拾他們了。他當時還擔心皇上會生氣,哪知皇上轉過頭還賞賜了他。當時他就悟了。
“阿爹,從那時起,你就已經成了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劍。”
對自己冇有精準的定位,她爹隻是懵懵懂懂地就這麼做了。
呂德勝點頭,對於這點,他當時儘管下意識這麼做了,卻是到了後來他纔對此有了清晰的認知的。
“阿爹,您還很努力。很多時候,您為了能扳倒一個人,可以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幾天幾夜,就在琢磨這件事,然後將彈劾對方的本子不斷地修改,優化。這種意誌力,這種吃苦耐勞,精益求精的精神,實在讓人敬佩不已。”
蔣氏:不是,閨女,你確定你這是在誇你爹?
呂德勝心想,這話聽起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閨女說得都對,他就是這麼一個優秀的人。
呂頌梨確實是在誇她爹,像她爹這種不是在得罪人就是在得罪人的路上的工種,也是她爹噴人的業務水平過硬,纔沒有翻車。
“阿爹,你還很放得下身段,豁得出去臉麵。對皇上,您投其所好,他看誰不順眼你就幫他噴誰,該拍馬屁的時候也毫不含糊。”彆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原主的腦子裡有皇上微服私訪他們呂家的記憶。她爹的表現,其他禦史看了肯定會覺得太諂媚了,辣眼睛。
她爹這個朝堂孤兒,不黨不朋的,這樣的人,才配做皇上手中的劍吧?他用起來能不放心嗎?而且她爹又能乾又能給予超高的情緒價值,那麼的獨特,皇上能不護著?
呂德勝不斷點頭,他女兒把他分析得很到位啊,他從來不知道女兒是個如此有內秀之人,同時他也將女兒的話在心中琢磨開了,越想越是那麼回事。
一路走來,他都是懵懵懂懂的,冇有人教導過他為官之道,好多事他都是憑著直覺走的。
如今聽了女兒的話,呂德勝陡然間豁然開朗。
說到這個,呂頌梨不得不佩服她這位便宜老爹,一路走來,野蠻生長,全憑直覺,可就是這樣,他每一步還都能走在對的路子上,是運氣嗎?還是歸功於他野獸一般的直覺呢?
但是,要對付她爹這樣的人,難嗎?難,卻又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