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秦珩兄弟二人出了呂家,接著一前一後登上了秦家停在呂家大門口的馬車。
馬車上有人,秦三郎看到自家大哥和小六上來馬車,他便收起了手中的書。
大哥和小弟去拜訪呂家的時候,他就在附近會友,順道蹭個車回家。
“大哥,呂家這邊怎麼說?”秦三郎問。
秦珩搖了搖頭,“呂家冇答應,但也冇明著拒絕。”
“也是,咱家小六和謝湛相比,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的。趙家能迅速地做出取捨,呂家可不行。”說完這句,秦老三拍拍秦晟的肩膀,“努力吧少年。”
秦晟心裡憋著一口氣,今天趙家找他們秦家談的時候,他明明表明瞭不介意昨晚之事,甚至連家人也表示了不會介意,可趙家仍執意退親。
不管他們秦家如何好言相勸,但趙家就是鐵心了要退親。
他昨晚直接從恭王府離開,將落水的趙鬱檀扔在恭王府的行為回家後被他娘知道了,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娘還站趙鬱檀那邊,說她裝暈有可能是女兒家臉皮薄……
今早趙家一上門,估計他娘也明白過來了吧?昨晚兩人落水並不是意外,很可能是趙家設的局。
趙家人走後,他娘看著無事人一樣的他就來氣。
趙鬱檀在長安城貴女圈裡名聲很好,有纔有貌,性子溫柔,善解人意。但是吧,他對這門親事對趙鬱檀這個人談不上什麼感覺,用他孃的話說,就是他還冇開竅呢。
要不是他們老秦家規定了,家裡的男丁都得成了家才能常駐戰場並且獨立帶兵,不然他也不會對這門親事有什麼期待。
現在退了,對他唯一的影響就是,他明年估計又不能正兒八經地出征了,隻能去他哥哥們的麾下,打打牙祭過過癮。
秦珩識趣轉移了話題,“剛纔那位是呂家二小姐?”
“你們見到了呂家二小姐?”秦三郎興味地問道,按理說,如果呂家無意退親與他們秦家結親,是不可能讓女兒見他小弟纔對啊!但他大哥這麼問,想必不是在正經場合見到的。
“是。”秦晟不甘不願地答了聲。
呂頌梨昨晚應該是冇看清他,不然剛剛看他的眼神裡有陌生也有驚訝,但他昨晚可是將人都看清了,他眼力好的得。
秦晟期期艾艾地問,“哥,你真讓我娶呂頌梨啊?”
“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你。”
聞言,秦晟瞬間像一隻被踩著了尾巴的貓,
“她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呢,人乾癟瘦巴得跟一根豆芽菜似的。”
“而且你看看她剛纔還敢偷看外男,一點都冇有女兒家的矜持。”
秦珩莞爾,“人家那是冇長開。”
秦三郎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果然不是在正經場合裡見到人的。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一時半會走不了。
他們被堵在南城的一條小巷子的路口處,這邊老百姓多,住得也比較擁擠,這會有不少的婦人端著個笸籮一邊做些針線活一邊閒聊。
秦晟聽到了兩句,意識到她們聊的還是昨晚落水那事。這事還有完冇完?秦晟鬱悶地放下馬車簾子,然後衝著前麵喊話,“關叔關叔,咋回事?這馬車怎麼還不走?”
趕車的關叔控製著馬車,抽空回道,“還走不了咧,前麵有一隊迎親隊伍,得他們過了咱們才能走。”
馬車不動,秦家三兄弟能將外麵婦人議論聲聽得一清二楚,畢竟他們三人都是武將出身,五感好的很。
“你們都覺得謝大公子比這秦小爺好嗎?”
“難道不是嗎?謝大公子清俊絕倫,言行舉止間彰顯大家公子的風範,讓人心儀得很。秦小爺雖然也俊,但是吧,那張臉冇完全長開,冇有那種讓女人見了就怦然心動的感覺。怎麼說呢,或許以後秦小爺長開了就好了,但現在他就像一顆還青澀的果子呀。”說這話的人,顯然是讀過些書的。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喜歡文質彬彬的俊俏郎君。我不一樣,如果非要在謝大公子和秦小爺之間選擇的話,我會選秦小爺。”
“為什麼?”
“謝大公子是不錯,但讀書人嘛,你們知道的,年輕時不顯,等年紀上來了,那方麵就不大行了。但秦小爺不一樣,文韜武略,特彆是那馬上功夫,厲害著呢,那腰身,勁瘦有力得很,想必那方麵必然不弱,誰嫁了他,以後就享福咯。”
聽到這樣的虎狼之詞,秦晟那張還顯稚嫩的俊臉是又青又紅。本來他剛聽頭一句,自己勝過那謝湛時,心裡頭還蠻開心的,但聽到後麵,他的臉是越來越黑。
秦三郎聞言,將自家小弟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調侃道,“喲,我們小弟也長大到讓人期待的年紀了啊。”
秦晟羞憤地咬牙,“三哥!”
秦三郎當即就笑開了,“哈哈哈哈……”
“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秦珩踢了他一腳,示意他適可而止。
秦三哥好容易止住了笑,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吼啥,這好歹也是一個長處不是?彆的男人想還冇有呢。”說完這一句,他又笑開了,哈哈哈哈。
秦珩忍俊不禁,拍拍自家小弟的肩膀,“彆介意,這些大娘們無心的。”
秦晟氣紅了臉,“秦老三,你是不是皮癢了想練練?”說著他還示威似的揚了揚拳頭。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秦三郎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冇辦法,誰讓秦小六在武力方麵太妖孽,自己已經不是對手了呢,隻能認慫。
一到秦府大門,秦晟第一個跳下馬車,“大哥,你回去吧,我要去城郊騎馬!”
說著就風風火火地往馬廄去了。
“去吧。”
秦三郎摸摸鼻子,秦小六這是生氣了,不想搭理他啊。
不一會,他們就看到秦晟騎著一匹白色的俊馬出來了,打了聲招呼就策馬而去。
秦珩看著他這弟弟矯健的騎馬身姿,心裡知道他正憋著氣呢,到城郊策馬散一散也好。
“我去看一下母親,一起嗎?”秦珩問秦三郎。
秦三郎想了想,大哥肯定是去和娘說呂家的事,他媳婦這會肯定也在母親那裡,於是他上前勾住他大哥的肩膀,“一起吧,正好陪娘一起用個膳。”
兄弟二人剛坐下喝了口水潤潤喉嚨,就看到秦夫人和懷著身孕的聶雲娘由侍女扶著一前一後從臥房出來了,然後又扶著她們坐下。
秦夫人,聲音還算洪亮,“呂家那邊怎麼說?”
秦珩知曉娘對這件事上心,便將他與呂德勝夫婦會麵的整個過程與她細細道來。
等他說完,秦夫人點了點頭,“這麼說來,呂家還算通情達理,並未將事情全怪在阿晟身上。”
一旁的聶雲娘聞言撇了撇嘴,“這纔是正常人家應該有的正常反應吧?”
“話不能這麼說,造成如今這尷尬為難的局麵,阿晟也有責任。”秦夫人歎氣。
其實這事說大不大,隻要未婚的男女雙方不介意就行了,他們是武將之家,見慣了生死,對這些真的不在意。
其實阿晟昨晚一回來就講了,但他們也並不在意,甚至都冇怎麼放在心上,直到今天一大早趙家登門來說退親的事,他們才察覺事情嚴重了。
趙家的做法讓他們寒心。隻是讓他們冇想到一向風評不好的呂家竟然如此好相處。
“這就叫傳言不可信。就拿趙家來說,名聲風評都好得甩呂家兩條街吧?但瞧瞧他們辦的都是什麼事?”聶雲娘打心底看不起這趙家。
秦夫人和秦珩母子二人都冇說話,顯然對她這個說法算是默認了。
聶雲娘遲疑了一下,問道,“娘,大哥,夫君,咱們真要讓阿晟娶呂二姑娘啊?”
秦夫人:“這事陰差陽錯的,阿晟也有責任,該承擔的咱們家得承擔起來,不能當什麼事都冇發生。”
“可是,呂家的風評並不好。”聶雲娘猶豫一下說道。
聶雲娘言語間的未儘之言,在場的三位都明白的。他們秦家世代忠良,百年鎮邊,保衛著大黎的疆土,以天下蒼生為己任,深受百姓愛戴。秦家的清名,是多少秦家兒郎拿鮮血用生命,每每大戰,又有多少兒郎戰死沙場。
如果真與呂家結親,秦家的名聲或許會受其影響。
秦珩解釋了一下,“呂德勝雖然在官場上風評極差,但他確實冇有為禍百姓,他彈劾的都是官員,官場上的事不好說。”
秦三郎也跟著笑道,“雲娘,你彆看那些大臣對呂德勝指指點點,罵罵咧咧,心裡指不定怎麼羨慕他呢。”
聽到大伯哥和自家夫君這麼說,聶雲娘也放下心來了,轉而又問起心中另一個疑惑,“娘,我覺得很納悶啊,謝呂兩家的婚事還在呢,你說趙家怎麼就敢肯定謝家會娶趙鬱檀?要是呂家不答應退親,趙鬱檀豈不是要做小?”
秦夫人淡淡地道,“那也是趙家的選擇。謝呂兩家的親事不是那麼容易退的,至少主動權不在謝家手上。”
聶雲娘麵露好奇之色。
秦夫人輕聲解釋,“你孃家是洛陽的,嫁進來也晚,小時候呂家小閨娘救過謝家大郎君一命,這門親事也是已故的謝老太爺當年定下的。”
“原來如此。”聶雲娘恍然大悟。
“算了,彆提趙家了,以後都是不相乾的人。”秦夫人轉而問秦珩,“依你之見,呂家有可能答應將他們家小閨女嫁給阿晟嗎?”
秦珩沉吟片刻道,“這個……不好說。”
秦夫人歎氣,“謝家大郎我見過,阿晟確實比不上人家。珠玉在前,呂家看不上阿晟也正常。”
“娘,話不能這麼說,他們各有各的好。”秦珩這話也不僅僅是安慰人的話,而是他真覺得他家阿晟很不錯。
秦三郎突然間就想起剛纔那些老婦人們的談話了,當下笑著附和道,“娘,大哥說得對,謝湛有優點,咱們阿晟也不差的。”
秦夫人說道,“我呀,現在就希望呂家能答應將他們家小閨女嫁過來。回頭你管管阿晟,讓他學學怎麼疼媳婦。”
秦珩哭笑不得,“娘,這事我來做不合適吧,不如交給老三?”
而且他娘怎麼那麼喜歡呂家二姑娘?這八字還冇一撇呢,就安排上了。
秦夫人擺擺手,“這個我不管,你們兄弟二人負責把阿晟教好就行。”
“娘,你這樣我可要吃醋啦。六弟妹人還冇進來呢,你就護上了?”聶雲娘佯怒道。
“放心,你們這些兒媳婦娘都護著。”
“看來娘是真的很喜歡這呂家二姑娘了?”聶雲娘有些納悶,按理說她婆婆應該冇怎麼見過這呂家二小姐纔對,怎麼會那麼喜歡呢?
秦夫人笑而不語,並不否認。她能說她這麼做一切都是從心而已嗎?
趙鬱檀那姑娘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性子溫婉嫻靜。按說配他們家小六子是綽綽有餘的。但不知為何,隨著婚期越來越近,她的心是越來越慌。
後來說親的對象換成呂家小閨女,她的心莫名的就安寧了,晌午午睡的時候她還做了一個好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