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人聽到這話之後,臉上猶豫了片刻,這才收起了身上的那股殺氣。
他身形再次佝僂下來,身上浮現出之前那種垂暮之氣,滿眼警告的看了眼李錦悠後這才說道:“公子讓你進去。”
“多謝。”
李錦悠朝著何伯點點頭,這才踏入門裡,而身後何伯直接將門關上,然後帶著李錦悠進了最裡麵的房子裡。
和外表同樣破敗,裡麵的小房間中,黑暗潮濕,一踏入其中,一股濃濃的枯草發黴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麵而來,李錦悠麵不改色,隻是抬頭看著昏暗的屋內,隱約看到角落的床榻之上躺著個人影。
何伯將油燈放在缺了口的桌上,昏黃的燈光將屋內照得明亮起來,而李錦悠這看看清楚角落裡那人的模樣。
那人臉龐白皙如玉,容顏俊俏,略顯蒼白的嘴唇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幾分病態,他身上穿著一身麻布青衫,卻絲毫掩不住他自身的氣質和風華。單看相貌,那人至多隻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可是無比詭異的是,他一頭散在肩上的長髮卻已經花白了大半,和臉上的容顏完全相反,反而暮暮垂色一般,呈現出惑人的逆差。
他臉色有些病態,靠坐在床上的身子羸弱消瘦,置於被子外的手上更是乾瘦如柴,可是那雙眼睛卻是無比清明,裡麵的清冷之光如同星辰璀璨,惑人心魄。
李錦悠見到那人後淺笑著道:“蘇錦見過夏侯公子。”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夏侯善看著李錦悠,雙眼平靜開口道:“我逃難至晉國後,就立刻遮掩了天機,各國那麼多勢力都冇有找到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李錦悠聞言淺笑,她當然不知道,以夏侯善的本事,她怎麼可能知道他在這裡?她不過是上一世為後時曾經見過一麵夏侯善,當時他已經是北境部落首領,憑藉著一手天算的本事和無人可比的謀略,結束了北境十八部落各自為政的局麵,建立北戎國,成為和晉國,元梁國同等的勢力。
當時她對夏侯善無比欽佩,也曾聽夏侯善提起過,當年他曾經在晉國的一段經曆,和幾次險些死在晉國的事情。
那時候她還一直替慕容崢遺憾,遺憾晉國冇有將這位驚世之才留在朝中,反而便宜了楚國,如今想來,那時候的她到底有多傻,才能在慕容崢想方設法算計她的時候,還一心想著替他鞏固朝政?
李錦悠自嘲的揚揚嘴角,隨意走到一旁的椅子前,絲毫不在意那上麵的灰塵和蛛網,直接坐下之後淡淡道:“人人都說天機不可露,可是夏侯公子一手天算的本事不照樣能夠逆天改命,蘇錦能找到這裡又有什麼奇怪?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夏侯善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聞言後隻是皺眉道:“不管你是用什麼辦法找到我的,也算是有緣,方纔你說有疑惑不解,說吧,想知道什麼?”
李錦悠聞言正色道:“我曾聽人說過,夏侯公子能勘破天機,算生死往來,我想讓夏侯公子為我卜上一卦。”
夏侯善皺眉:“隻是卜卦?”
“隻是卜卦。”
“不求其他?”
“不求。”
夏侯善有些莫名,他這些年遇到過無數人,有求官運前途,有求生死富貴,卻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個人找到他隻是為了讓他算上一卦的,而且他聽得出來,眼前這女子真的隻是想讓他算一卦,並冇有其他企圖。
他伸手從袖間取出兩片陰陽甲璞來,將其置於掌心,淡淡道:“生辰。”
“永武二十一年,四月初三,巳時三刻。”
夏侯善點點頭,將甲璞輕輕丟在榻上,那甲璞雙麵向下,他見狀頓時皺眉,然後微微閤眼,雙手快速掐算起來:“你本命金行,出生於富貴之家,父母皆是望族,且正宮星神旺,鳳命天成,有伴於九五之側的機緣,本該一生順逐是為國母之像,隻是後半生天狼斜入,命劫當至,或會死於非命……不對!”
夏侯善猛地睜開眼:“你的鳳命斷了,正宮星更是死氣瀰漫,你應該死了纔對,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李錦悠看著夏侯善驚駭的樣子也忍不住心神晃動,她原本來找夏侯善隻是為了和將來的他結一份善緣,甚至於是想要從夏侯善手中得到一樣東西,所以纔會藉由讓夏侯善卜卦之名進入屋中,可是她卻冇想到,夏侯善的天算之名居然是真的。
他前麵所說的那些話不正是她上一世的映照嗎?慕容崢登基之後,封她為後,自然是鳳命,而天狼斜入,命劫當至,死於非命,也全部一一印證,她的確是死了,隻是死後重生的事情連她自己都覺得太過離奇,這世間又有誰能想到?
李錦悠雖然覺得夏侯善算的準,但是有些事情她是註定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她隻能淡淡道:“夏侯公子恐怕是算錯了,我如今還好生生的坐在這裡,又怎會死了?”
“不可能,我的乾坤易數絕不可能出錯!”夏侯善猛地抬頭大聲道。
“可是我現在仍在這裡。”
夏侯善頓時僵住,他死死看了眼李錦悠後,再次把地上的陰陽甲璞撿了起來,再次扔了出去,這一次,他眉頭緊鎖,臉上早冇了剛纔的隨意,他雙手飛快的掐算起來,可隨著他不斷掐算,眼底的震驚之色就越發濃鬱。
眼前這女子的鳳命的確是斷了,而且正宮星黯淡,本該是已死之像,可是卻生機未絕,那天狼之星被壓製,而這女子的命格卻變了,破軍崛起,七煞當廟,這女子身上竟然染上了帝星之力。
夏侯善滿臉震驚,手中的甲璞啪的一聲掉在床榻之上,他死死的看著李錦悠,眼底滿是震驚駭然的失聲道:“你……怎麼可能?”
帝星,那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而且這女子看上去纔不過十三、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