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澈眼波流轉,篤定道,“嬪妾以後啊,就比不守規矩、太傲氣、不端莊……皇上不喜的種種做法,都好一點點就行,隻要不招惹您厭煩就足夠了。”
“你倒是會討巧,踩在朕的底線之上,還真冇法罰你。”
“嬪妾曾聽人說過,‘時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你若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若是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嬪妾深以為然。”
康熙坐直了身子,把她剛纔說的內容在心裡複述了幾遍,眼中帶著一抹讚賞,“這話倒是新鮮,不太複雜,卻深中肯綮,將人的根性一語道破。”
當然啦,迅哥兒的話,在後世都屢試不爽。
如澈腹誹了一聲,腔調古怪地說,“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中庸之道吧。”
康熙斜斜晲了她一眼,“促狹鬼,若是讓前朝鑽研孔孟之道的大臣們聽了,非要言辭激烈參奏你幾百本摺子不可。”
“嬪妾身居後宮,又不和他們打交道,管他們如何想?皇上覺得嬪妾的話有冇有道理?”
“哪來的道理,我看全是歪理!”
康熙屈起手指,往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不過,也不是冇有可取之處。”
如今已到瞭解決三藩叛亂的關鍵時期,他前日在朝堂上提出禦駕親征,眾大臣紛紛反對,理由五花八門,無外乎天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京城乃重地需要人鎮守,加上太皇太後年事已高,他無奈,隻能作罷。
之後讓提督王輔臣在陝西策應,滿朝堂竟無一發對,要知道,從前為了誰領兵,誰策應,各個派係總要爭論不休,這下倒是意見統一,利落乾脆。
如今想來,不正是印證了富察氏剛剛說的話,為了他不親自去,大臣們也“折中調和”了起來。
表麵不動聲色,康熙的心思卻是百轉千回,刹那間想到了許多,他似乎,找到了一條對付朝臣的絕技,不過此法不可妄用。
用得多了,叫他們發現端倪,便無甚用處了。
他們談古論今,聊得愉快,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天色越發晚了,直到采苓敲門,詢問是否要傳膳,康熙才止住話頭,看了眼天色,道:“傳膳吧。”
宮人們魚貫而入,擺上了早已備好的膳食,因為是陪著皇帝一起用,菜色格外豐富,加起來將近二十道,看得如澈目不暇接。
要說宮裡唯一比家裡好的地方,就數這些地道豐富的美食了,用材無一不精,做法複雜精細,有不少因為食材名貴,工藝過於困難,在後世都失傳了。
其實康熙朝的禦膳較為節儉,皇帝獨自享用的話,所有的菜加起來也就十幾二十道,越往後越奢靡,乾隆四五十道,光緒更是一百多道。
等康熙動了筷子,如澈連忙示意采苓幫她夾菜,其中的那道野雞絲酸菜絲和鍋塌雞晾羊肉做得甚是美味,她吃了好幾塊。
吃了個七分飽,兩人放下筷子,走到了臥房,留下宮人收拾桌子。
用了一盞茶水後,康熙纔開口,“方纔在席間,愛妃似乎更愛鹹口?”
“不僅是鹹的,嬪妾更愛吃辣,最不喜甜口,若是點心倒還好,甜位放在菜裡叫人倒胃口。”
這番話叫在旁伺候的梁九功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心道這位主子還真開口,陛下口味多樣,連下人也不敢揣度,若是他愛吃甜口,富察庶妃豈不是撞在槍口上?
康熙早知道她敢想敢說,也喜歡她這股隨性安然的勁兒,笑了笑,說,“那你以後想吃什麼菜,提前擬好菜單,儘管吩咐禦膳房去做。”
“陛下,嬪妾宮裡離禦膳房甚遠,想吃個熱乎的都不容易,禦廚們做出的膳食也未必合乎心意,若是回回都點菜,未免讓人覺得嬪妾太過驕縱。所以嬪妾懇請陛下,能不能在永壽宮安置個小廚房,也不必勞煩禦膳房了。”
“你另辟小廚房,難道就不怕彆人說你驕縱了?”
“一勞永逸嘛,嬪妾也就被說上一回,值得了。”
“行,那便依你。”
不過是小事,康熙就算不看在阿楚琿的麵子上,也覺得富察氏宮裡是難得讓他感到自在的人,明豔嬌俏,他對著她覺得舒心,多寵些也無妨。
夜深了,燭光下,如澈的臉上彷彿罩上了一層柔光,襯得她燦如春華,姣如秋月,一舉一動儘顯風流明豔之態。
她的體態豐姿冶麗,身邊有股蘭花幽幽的香氣,腮暈潮紅,頭上的步搖珊珊作響,晃到了他的心底。
如此好的氛圍,康熙有些意亂情迷。
他從來不是個會委屈了自己的人,撫過步搖墜著的流蘇,輕輕打在她的耳畔,嗓音低沉,“朕今晚就在你這裡歇下吧?”
如澈扭過身子,輕推了他一下,“陛下,嬪妾纔剛進宮,還未收拾好呢,恐怕會委屈了您。”
“無妨,朕看你這已經收拾得很好了,隻是缺了些擺件,朕明日叫人給你送來。”
“是。”
沐浴更衣後,如澈來到臥房,康熙斜倚在丁香色縷金雲錦的枕頭上。
聽到腳步聲,他抬眼,見到美人不施粉黛,款款而來,如同月中仙子,勾起嘴角,伸出左手,準備拉她。
誰知道如澈向來不按常理出牌,把他身下的被子兩角捏起,往他身上一裹,將他包在了裡麵。
康熙都被她的操作給鎮住了,腦袋露在外麵,身子卻束縛著,“愛妃這是何意。”
“陛下,宮裡侍寢的規矩,難道你都忘了嗎?尋常嬪妃侍寢,都是在沐浴之後用被子裹了送進你宮裡,既然到了我的地盤上,你也該遵守才行。”
“放肆!朕乃天子,你——”
如澈身子向前,隔著被子壓在了他身上,姿態柔橈輕曼,聲如鶯啼,蘭花的幽香更馥鬱了幾分,勾得人渾身發熱。
“陛下,嬪妾真的放肆了嗎?”
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身軀,康熙吞嚥了下口水,再多的斥責也說不出口了,手臂用力,如澈隻覺得天旋地轉,兩人的處境瞬間翻轉。
他的眼神發了狠,寬闊健碩的身軀遮擋住床頂,將被子向上掀開,罩在了兩人身上。
同時罩住了滿床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