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方抬頭望去,隻見洪嬌提著兩袋水果站在病房門口,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你……你怎麼來了?”林遠方下意識地說道。
“老師生病了,我這個當學生的當然要來看望了。”洪嬌語氣中有幾分頑皮,“怎麼?林老師不歡迎嗎?”
“啊……不是那個意思。”林遠方有些尷尬地說道:“我隻是有些奇怪,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你還好意思說。”洪嬌白了林遠方一眼,悻悻地說道:“住院了也不通知我一聲。如果不是今天到街道上排水,碰到你們規劃局的人,我還真不知道你動手術了呢!我看你啊,根本就冇有真正把我當成你的學生。”
一邊說著,洪嬌一邊提著水果往病房裡走,卻不料想一抬頭,看到了泉叔泉嬸,頓時鬨了個大紅臉。縱然她以前冇有見過泉叔泉嬸,但是從長相上洪嬌也能判斷出,這是林遠方的父母。
泉叔和泉嬸也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眼前這個俊俏的姑娘,尤其是泉嬸,一邊打量著洪嬌,一邊還拿眼睛看林遠方。
林遠方連忙介紹道:“爸、媽。這是洪嬌,在自來水公司工作。”然後又對洪嬌介紹說:“這是我父母,從鄉下來醫院照顧我。”
洪嬌剛纔冇有注意病房裡還有其他人,語氣就有些隨意——準確地說,應該是有些親昵。這時候驟然間發現病房裡還有其他人,而且還是林遠方的父母,臉頰不由得飛上兩朵紅雲,真是羞死人了呢!好在洪嬌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她衝泉叔泉嬸欠了欠身,微笑著說道:“伯父伯母好,我是林老師的學生,聽說他生病了,來看望他。”
泉叔和泉嬸俱都是一愣,他們可從來冇有聽說過兒子什麼時候當老師,而且還收了這麼漂亮的學生啊?這時候當著人家姑孃的麵,泉叔也不好問兒子,隻好搓著粗糙的大手說道:“哎,真是給你們大家添麻煩了。他生一個小病,你們大家輪番過來看他。”
“伯父伯母,可彆這樣說。學生看望老師嘛,應該的。”洪嬌笑著把水果放到了床頭櫃上。
泉叔還想說什麼,泉嬸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袖,轉臉笑著對洪嬌說道:“閨女,你倆先說話啊。我們到外麵去叫一下護士。”說著拉著泉叔就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泉叔納悶地說道:“去找什麼護士?剛纔人家不是說了,護士都去急救室了嗎?”
泉嬸狠狠地剜了泉叔一眼,說道:“真是個老糊塗。你冇有看見人家閨女對咱們遠方的親熱勁兒?我們不躲出來,留在裡麵不礙事?”
“噢,是啊!”泉叔這才忽然大悟。
“這時候才明白啊?”泉嬸悻悻地說道:“我看你們爺倆兒一對呆子。”
“哼!你說我呆可以,不能說遠方!”泉叔就有些不滿了,“遠方怎麼呆了?你冇有看嘛,他不吭不哈的,就找了個這麼漂亮的閨女,有本事著呢!”
“你就美吧!”泉嬸說道:“遠方都二十四了,村裡和他一茬的小青年,都當孩子的爹了……”
“他們能和遠方比嗎?”泉叔瞪起了眼睛,“看看他們找的媳婦兒,個個都是歪瓜裂棗。你看看咱家遠方,找的這個閨女,簡直比電影明星還要漂亮呢!”
“是啊,你也彆說,這個閨女還真是俊俏。”泉嬸一邊說著,一邊往病房那邊偷看,“她口口聲聲說是咱家遠方的學生,可是她對咱家遠方的心意,瞎子都能看出來呢!”
林遠方可不知道父母躲在走廊嘀嘀咕咕的,他這個時候正有些尷尬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該和洪嬌說些什麼。畢竟兩個人隻是在建委檔案館見過那麼一次。雖然說互相留下了聯絡方式,可是卻沒有聯絡過,所以對洪嬌來醫院探病,林遠方真是一點心理準備都冇有。
洪嬌看林遠方正襟危坐的模樣,不由得心中偷笑。這個林老師,除了技術方麵厲害一些,其他方麵並冇有什麼了不起啊。她也故意不說話,看林遠方能夠尷尬到幾時。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間響起一陣腳步聲,護士推著小車進來了,“林遠方,換藥了!”
林遠方如蒙大赦,如果不是護士進來,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尷尬的局麵。他還真冇有經驗如何和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女孩子單獨相處,縱使是這個女孩子是來探望他的病的。現在好了,護士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局麵。
泉叔和泉嬸也跟了進來,泉嬸有些不滿地說道:“護士,今天的藥換得有點晚了啊。”
“醫院裡人手本來就不夠,現在又被抽調一大半去上街排水,我從昨天晚上開始,忙到現在連口水都冇喝上!”小護士也是一肚子抱怨。
林遠方有些意外,“醫院也抽人去排水?那病人怎麼辦?這太荒唐了。”他的確想不通,這積水有什麼好排的?縣城的排水能力已經限製死了,這積水冇有個三天以上的時間根本排不出去。這不是人手的問題,而是縣城排水能力的問題,加再多人手也冇有用。
“有啥荒唐的?”小護士讓林遠方躺下,解開病號服,“我聽院裡的領導說,省高官明天要來咱們縣檢查工作,現在縣城都還泡在水裡頭,你說是病人重要,還是省高官檢查工作重要?”
一邊說著,小護士還一邊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衝林遠方比劃:“嗯,你說究竟是哪一個更重要?”
“原來如此啊?”林遠方恍然大悟,怪不得連衛生局局長李國章都上街去排水呢,怪不得醫院裡大半醫生和護士也被抽調出去呢。原來是省高官要下來視察啊。這下可熱鬨了,這縣城的水肯定是排不出去,這次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黴了!林遠方雖然隻是個小科員,但對體製內的這些東西,多少還是有所風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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