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蕭宴之瞧著閉目養神的顧北初,輕咳了一聲。
顧北初雖閉著眼睛,但能感受到那道不容忽視的目光:“世子有話便說。”
“也冇什麼,就是,我怎麼覺得,嶽丈大人有些怕你?”
“世子感覺錯了。”
錯了嗎?
上馬車之前,他明明看到嶽丈大人討好的目光,而且還叫了一聲她,都不見她迴應。
這難道不是怕她嗎?
帶著一腦袋的問號,蕭宴之閉了嘴,還時不時忍不住打量著她。
被蕭宴之總是打量著,顧北初想要清淨也是不可能了。
成了婚還真是麻煩,看來以後還是少同行的好。
歎口氣輕聲道;“世子你那心上人的籍契,我已經花銀錢贖回來了,但她是聖上定下的罪臣之女,脫不了賤籍,所以在府中也給不了正經的名分,還請世子心中有個數。”
免得平白地來誤會她,她事情多,不想總是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
蕭宴之盯著顧北初。
有些不解。
她的丈夫領一女子回家,還是在她新婚之時,她都全然不在意嗎?那他算她的什麼?
這女子不糾纏本應是好事,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會不服輸,擰著眉頭問道:“你.....就如此的不在意嗎?”
“什麼?”
顧北初有些不解,不明白蕭宴之的話。
“冇什麼?”蕭宴之對上顧北初迷茫的雙眼,一瞬間恢複了清明。
她這般大方於他來說是好事,日後書瑤在府中也能自在些。
不必害怕被人刁難了。
回到侯府。
剛下馬車,就瞧見侯爺身邊長隨,候在門口,見他們回來,趕忙上前。
躬著身子低聲道:“世子夫人,侯爺在正廳等您。”
“知道了。”
隨著長遠走至正廳。
府中主子除了老夫人越氏,跟一些晚輩,其餘三房夫婦都整整齊齊地坐在堂中。
見顧北初進來,冇有銷燬賬本的蕭家二爺,蕭庭緯陰陽怪氣地說道:“還真是貴人事忙,隻顧著回門大喜,全然忘了夫家大事。”
顧北初並未理會他的陰陽怪氣,不過是個跳梁小醜,何必在意呢,隻要他冇有觸碰她的底線,隨便蹦躂。
“見過父親,母親。”
“好孩子,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家中有大事發生,不好多留,吃過席麵便早早回來了。”
穆婉芝的一句客氣,顧北初的一句奉承,讓蕭庭緯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合著還是他多嘴了?
剛要發作,被蕭庭生的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這個老二,逞威風也不知道分時候?
要是將顧北初得罪狠了,她一擺手,不出錢,那他侯府纔是真應了那句因小失大。
“回來就好,親家如何了?”
“都好,多謝父親掛念。”
“你父親可有什麼話,讓你帶回來。”
“並無。”她今日除了按照禮數請安,一句多餘的話都冇跟父親說,哪裡還能帶話回來。
武陽候臉色一變。
他有些不確定,拿大不出錢的到底是顧北初還是顧振威。
這時禾池從堂外走進來,並且手裡還端著一個紅木盒子,走到蕭庭生的麵前。
“父親,這裡麵有銀票五十八萬九千六百兩,兒媳一介婦人不便出麵,還要勞煩父親走一趟戶部,將銀錢送還戶部。”
蕭庭生看著麵前打開的紅木盒子,有些不真實,前幾日他們一家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各種試探,都不見她鬆口,如今就這麼簡單地交給他了?
“你.....或是顧家,可有什麼要求?”
蕭庭生還是不相信,這麼一個唯利是圖的人,會如此輕易地將銀錢拿出來,還是問清楚的好,免得日後提什麼過分的要求。
“父親,北初既然進了侯府,自然就是侯府的人,為侯府分憂,榮辱與共理是應當的。”
“那你為何要大肆查賬?”
蕭庭生不相信顧北初會做一些不為所圖之事。
顧北初笑笑,輕聲道:“晚輩母家世代從商,雖是女兒身,但晚輩家中並對待子女向來一視同仁,即使是女子也可當家做主,進門前,兒媳曾在幕後掌管顧家商號多年。”
“這與你查賬有何關係?”他問的是侯府查賬,誰管她顧家商號的事情。
顧北初也不惱,繼續道:“晚輩掌管顧家商號後,有一習慣,就是每一筆晚輩所管之事,都要賬目清明,並非兒媳想要查什麼,亦或是拿什麼人的把柄。”
“你查賬鬨得家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你說隻是為了賬目清明,騙鬼呢?”
蕭庭緯纔不相信顧北初的話,他打心底裡認為這個小門小戶的商賈之女,查賬是為了拿捏侯府,將來好讓侯府為顧家所用。
“二叔須知,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草木皆兵。”
“你........”
“好了,既然管家之事交給了北初,自然是要依著她的習慣來。”
蕭庭生的一聲令下,讓蕭庭緯偃旗息鼓。
隻敢怒目而瞪。
可顧北初怎麼會在意呢,瞪一瞪,又缺不了一塊肉。
蕭庭生接過禾池手中的紅木盒子。
他現在可冇有心力去管一些雜事,眼下最重要的是將這些銀錢送到戶部。
京中侯府,伯爵府接連被奪爵,將蕭庭生嚇破了膽。
瞧著蕭庭生一副心急的模樣,顧北初站起身,微微欠身道:“父親,母親若無事,晚輩就先行告退了,府中還有些事情在等著晚輩做主。”
穆婉芝瞧了一眼心已經跑到戶部的丈夫,笑著點頭:“好孩子,快去吧,辛苦你了。”
“母親客氣,兒媳不覺辛苦。”
她是真的不覺得辛苦,因為她的高光人生纔開始,怎會覺得辛苦?
出了堂屋顧北初還能聽到身後蕭庭緯輕蔑的聲音。
“不就是家裡有點錢,一個商賈之女居然敢如此囂張。”
“哼,待侯府複興,看她還能得意幾時。”
蕭庭生聽著自己弟弟的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世人都說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他這個弟弟可好,磨還冇卸,人還未過,便已經要殺驢拆橋了。
“老二,注意你的言行,再過不久你也是要當家公的人了,平白地為難一個小輩,說出去丟的是我侯府的臉。”
再說,如今整個京城,誰不知他們侯府娶顧家的女兒回來是為瞭解侯府之困,若是傳出去,她在侯府被長輩刁難,那他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大哥,我又冇有說錯,她一個商賈之女,嫁進我侯府,就該安分守己的當一個內宅婦人,剛進門,就搶了大嫂的掌家權,若是再任由她猖狂下去,豈非要奪了大哥你的侯爵之位?”
“越說越不得體,侯爵之位是聖上親封,即使她想要,也要得了皇上青眼,你當誰都能當上侯爺?還有這掌家權交給她怎麼了,咱們侯府當日為了湊齊銀錢,將侯府能賣的都賣了,你讓你大嫂當家,讓她給一大家子吃土嗎?”
一個個的目光短淺。
現在侯府是還有點存糧,不至於缺衣少食,一旦冇了存糧,他們家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那丫頭掌家也是好事,最起碼他們侯府不至於無米下鍋。
經蕭庭生這麼一說,穆婉芝心裡的那點不舒服立馬煙消雲散了。
她光想著掌家威風了,忘記了,掌家也是需要銀錢的。
他們侯府的店鋪莊子可是都變賣了的,府中又冇有多少存銀,馬上臨近年關,就連年底送給各府的節禮都拿不出來。
他們堂堂侯府,總不能閉門謝客,將侯府封起來吧。
那樣纔是丟人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