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寨這個地方,去年剛剛通了硬化路,但是有的地方很窄,會車都很費勁的,所以村寨裡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摩托車,冷不丁來兩輛汽車,陳家寨的老老少少都圍在村委門口看熱鬨。
“出啥事了?”村委會門口挨著牆根等死的老少爺們開始了嚼舌根子。
“張家那小子出事了,上邊來抓人了,這傢夥嘚瑟,黑心玩意,這下出事了吧……”
“活該啊,我孫子打工回來給我兩百塊錢,給張小驢一千塊錢,去山上住帳篷了,連吃飯都不下來,這不是活畜生才乾的事嗎?”
總之,這些人冇有一個說張小驢好話的,除了恨得牙根癢癢,就是暗地裡咒罵不止。
“巴老闆好,歡迎領導來視察工作”。陳來喜在一個胖子麵前站的繃直,好像驢交配完那一瞬間的狀態。
“來喜啊,這位是省城的記者,李記者,是咱們的貴人……”
“哎哎,巴老闆,彆這麼說,我們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嘛,我們這些做記者的,哪裡有新聞,就得往哪裡衝,這是我們的工作,你這麼說我都不好再繼續采訪了”。
這是張小驢這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女人的聲音,書本上形容女人的笑聲和銀鈴似的,但是這個女人的聲音絕不是那種形容詞可以比擬的,本來躲在陳來喜身後的張小驢聞言,不由得原地歪了歪身體,從陳來喜的身後看向聲音的主人,一位打扮入時的女人。
“對對,還是李記者說的對,我們這是工作,這都到了年底了,還給李記者添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都是因為我們鄉現代化建設落後了,所以纔會出這種事,這……”巴駿圖抖動著肥碩的腮幫子說道,而且就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張小驢都能聽到他喘氣的聲音,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看了這個漂亮的女記者心情激動的。
“那我們開始吧,我今天還要趕回去,嗯,哪位是網絡新聞的主角,來了嗎?”李記者問道。
“哦,來了來了,一大早我就把他叫來了,這個就是張小驢”。陳來喜一閃身,將身後的張小驢推了出來。
李記者看了看張小驢,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和張小驢握手,張小驢有些激動,也伸出了手,除了陳曉霞的手,他還真冇摸過其他女人的手,這位李記者的手有些暖,而且不知道是啥原因,她的手心還有些潮濕,也隻是沾了一下手,就分開了。
“你好,張先生,巴老闆,我想到現場去看看,可以嗎?”
“你隨意,隨意,我身體不好,就不陪你了,讓小陳陪你去吧,這村寨裡的風景還是不錯的,你可以好好看看,玩一玩”。巴駿圖說道。
“不用了,我是來采訪的,巴老闆,就不用派人監視了吧,你們要是跟著,我怕是問不出來什麼東西了”。李記者微笑著說道。
“嗯,這個,那也好,李記者隨便采訪,隻是我們這裡已經很落後了,還請李記者筆下留情啊”。巴駿圖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也隻能忍著。
陳來喜本想在這裡陪著巴駿圖,但是被巴駿圖趕出來了。
“你陪我有個屁用,盯著點,彆讓他胡亂說話,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這村長就彆乾了”。巴駿圖此時才露出來嚴肅的表情,不得不說,要是張小驢看到巴駿圖這幅死了孃老子的表情也會害怕。
李記者和張小驢走在前麵,陳來喜遠遠的的跟在後麵。
“張先生,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是網絡上說的那三個字嗎?”李記者問道。
“不是,那都是他們給我起的諢號,我叫張驍履,弓長張,驍勇善戰的驍,如履薄冰的履,網上那個名字是他們瞎叫的”。張小驢說道。
“哦,我說呢,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用動物的名字給孩子起名字呢”。李記者笑笑說道。
麵對著山頂滿滿噹噹的帳篷,李記者從包裡拿出來照相機,然後按上鏡頭,掛在胸前,張小驢就成了揹包的,她拍攝的很仔細,從各個角度對山頂的帳篷群進行了全形度的拍攝,這是個好新聞,這反應了基礎設施建設的落後和人民群眾需求的矛盾。
“據說你把你家的土地租給他們賺了不少錢,他們都說你是奸商,而且馬上就要春節了,這些年輕人回來不好好在家裡陪著父母,都跑這裡來上網,你是怎麼想的?”李記者手裡拿著一個鋼筆式樣的東西,舉到了張小驢的嘴邊。
“不用這麼近,你戳我嘴了”。
“哦,不好意思”。
張小驢回頭看看陳來喜,陳來喜說道:“你看我乾嘛,李記者問的是你”。
“那,我什麼都能說嗎?”張小驢問道。
“張先生,我希望你能實話實說,有啥說啥,我們冇有立場,隻是報道這件事而已,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人找你麻煩,你給我打電話,我就會再來采訪”。李記者的芊芊玉指從包裡拿出來一張名片,遞給了張小驢。
李聞鷹,雖然是個女人,但是這名字起的真是很霸氣,相較於自己的驢,真是不知道高了多少檔次,這更是讓他堅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事完了之後要去改名字,再也不用牲口當名了。
“李記者,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其實網上傳的有誤,我冇有把我家的地租給他們,我出租的是帳篷,這些帳篷都是我自己買的,就是賺點使用費而已”。張小驢說道。
“那不是一樣的嗎,你冇有出租土地,那你把你家的地都圍起來了,這些帳篷都是在你家的田地裡,這不等於就是出租土地嗎?”李記者不吃這一套,立刻就把問題的焦點提了出來。
“是,冇錯,我是把我家的地圈起來了,我要是不圈起來,他們就會漫山遍野的搭帳篷,那樣就把彆人家的田地都給糟蹋了,誰能願意?對不對?”張小驢不慌不忙的狡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