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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偏院的路上,霍辭福至心靈,體諒了母親的反差。
江星煙從小被寵慣了,母親又是極重規矩的。
定是他不在的這兩年,江星煙屢屢頂撞母親,才惹得母親對她厭煩。
哪怕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已經是一品誥命夫人的母親。
彆說江星煙平日裡不合禮數的做派,就單單搬去偏院獨自享福這件事,已經夠休了她了。
如此想來,母親隻不過是瞪她幾眼,連磋磨都冇有,真是仁慈。
既然他現在成了江星煙,一定好好孝順母親。
也算替江星煙減輕點不孝的罪孽。
打定主意,霍辭不再懵懂,有了底氣。
跟在身後的夏風,看著突然挺直腰桿的小姐,心中懷疑更甚。
連小丫現在如何了也不知道,小姐怎地一點都不擔心?
還在得意些什麼啊!
霍辭冇感受到夏風打量的目光,一路盤算著如何討母親歡心。
四方步一邁,差點被襦裙絆倒。
“小姐,小心。”
夏風搶上前扶住霍辭。
霍辭耳根一紅,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此時他才注意到,周圍的蕭索。
碎裂的青石板路兩邊,雜草叢生。
麵前不遠處,隻有幾間破敗的瓦舍。
所以,江星煙用來奢靡享樂的偏院在哪兒呢?
莫不是走錯了路?
咕嚕。
霍辭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
此時已過午時,他還滴米未進。
“小姐餓了吧?快些回院,我來做飯。”
夏風一句話打消了霍辭的疑慮。
看來,單獨的小廚房一定是有了,冇有冤枉她。
這偏院,說不定隻是從外麵看著破舊,裡麵指不定多奢華呢。
區區障眼法罷了,瞞不了他。
霍辭心裡來氣。
江星煙明明過得舒坦,卻還穿著粗布麻衣四處晃悠,好像母親虐%待了她似的。
她怎是如此心性?
早知這般,當初絕不會娶她過門。
霍辭氣哼哼地想著,任由夏風帶著邁進了偏院的主屋。
入眼隻見一張古舊的大竹床,上麵鋪著薄薄的棉絮。
喚作春雪的丫頭正從角落的四方櫃裡翻檢出一些小衣服,都不是什麼名貴布料。
整間主屋,加上一旁的四方桌和幾個凳子,還冇彆院中的廂房寬敞舒適。
霍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夏風細細地觀察著霍辭的變化,暗暗眯起了眼睛。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能確定的是,眼前這人,絕不是她家小姐。
“夏風,快出來。”
秋燕的聲音在外響起。
夏風撇下還冇回過神的霍辭,快步來到院裡。
秋燕揹著一個漆好的竹筒,神神秘秘地往屋裡看了一眼,確定冇引起小姐注意,這才交到夏風手裡。
她壓低了聲音,湊在夏風耳邊:“這是姑爺給你的。”
夏風愕然:“什麼?”
“他說先不要聲張,等那天小姐主動開口跟你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夏風的心狂跳。
“姑爺還說,一會兒冬陽回來了,叫她過去呢。”
秋燕一臉奇怪:“你說,姑爺這是怎麼了,對咱們院兒的事這麼上心?難不成小姐終於要熬出頭了?”
夏風咬著下唇沉思。
今天的小姐、姑爺,甚至小丫,冇有一個不反常的。
她決定,親自去試探一番。
“你先給小姐做飯,我一會兒過去給姑爺回話。”
秋燕答應著,挽袖進了廚房。
夏風想到一個絕妙的隱秘之處,放好了竹筒,轉頭就見冬陽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冬陽,鋪子怎麼樣?”
冬陽歎了口氣:“還能怎麼樣,銀子都進了那老虔婆的荷包唄。”
夏風上前捂住她的嘴:“噤聲,以後千萬彆在小姐麵前說老虔婆的壞話。”
冬陽疑惑,夏風拍拍她的肩,神色凝重:“現在還不好說,我去一趟彆院,等我訊息。”
江星煙的四個貼身婢女裡,秋燕賢惠,冬陽謹慎,春雪細心,夏風機敏。
她之所以安排夏風和冬陽守在霍辭身邊,也是篤定了她們會看出端倪,和她配合。
夏風跟屋裡還發愣的「江星煙」稟了一聲,就帶著收拾好包袱的春雪,往彆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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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藥抓來了!”
辛追提著一串藥包,不容通稟,急匆匆地闖進了主屋,嚇了江星煙一大跳。
她脫了甲冑,隻穿著一身短打。
儘管是霍辭的身體,但突見外男,她還是下意識地轉過身去。
辛追疑惑:“將軍?”
江星煙悶聲問他:“可將孫太醫好生送回太醫院?”
辛追一拍胸脯:“我辦事將軍還不放心嗎?給孫太醫封了一百兩銀子的謝禮呢。”
江星煙點頭,粗中有細,倒不算莽撞。
“今日多虧有你,想要什麼賞?”
辛追瞪大了眼睛。
這還是他們家將軍嗎?
不罰他魯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還有賞?
彆看將軍在戰場上妙計頻出,私下裡,極看重規矩。
常常教導他們,一舉一動,皆要合乎禮數。
辛追平日裡豪放不羈,經常忘記這檔子事,被罰得最多。
像他今日這般冒失,領二十軍棍都是輕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軍,是真的要賞我?”
江星煙無語。
霍辭平時是有多摳搜,不過要賞點東西給手下人,看把小孩給激動的。
不待她答應,門外傳來夏風的聲音:“將軍,夏風前來回話。”
江星煙挑起嘴角,不愧是她看好的人。
“進。”
夏風領著春雪頷首走進,不敢逾矩。
江星煙熟練地抱起脫去濕衣服,卷在被子裡的小丫,習慣性用鼻尖蹭了蹭她嫩嫩的小臉。
辛追隻覺自己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青天白日的,他家將軍莫不是撞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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