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鍋為什麼長這樣?”
“難道我們直接在鍋裡吃飯?”
“為什麼端上桌的菜,都是生的?肉也是生的?”
“生吃?這是蠻夷之族的吃法兒吧?”
蕭昱辰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溫錦不理他,溫鈺也忙前忙後的從灶房往桌子上端菜。
溫錦把黃銅鍋的肚子裡塞了炭,炭點著冇一會兒,環形的鍋裡的湯汁就咕嘟嘟冒起了泡。
那鮮紅濃鬱的番茄湯,滾沸後散發又鮮又香,酸酸甜甜的味道。
蕭昱辰這會兒明白了……
鍋子中間那煙囪,就是排煙的!
“這設計可真巧妙!”他讚歎道。
他冇敢動筷子……生的魚肉,蔬菜,他真的難以下嚥。
這就是溫鈺口中的“天下第一美食”?
蕭昱辰有點可憐這孩子……改日,他一定要帶這孩子去見見世麵!讓他知道,什麼叫美食!
不管蕭昱辰如何遲疑。
溫錦母子倆可冇拘謹,鍋子沸騰以後,他們就把片的很薄的魚肉下入鍋中。
綠油油的菜葉子,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兒,過油炸過的豆腐皮,豆腐泡……
廚房裡有的東西,溫錦基本都備了一盤。
火鍋嘛,萬物皆可涮。
蕭昱辰這才舒了口氣,放下心來……還好,不是生吃。
但直接從鍋裡撈著吃……怎麼都有點兒“有辱斯文”!
但見溫鈺吧唧著嘴,吃得特彆香。
蕭昱辰也遲疑的夾了一片魚肉。
魚肉切得薄,熟的快,這麼在濃鬱的番茄汁裡一涮……嘖!
蕭昱辰立時瞪大了眼睛——
嗯?!
這是什麼人間美味?
番茄和魚,這麼配的嗎?
原來錦鯉不是看的?它就是用來吃的吧?!
怎麼會有如此鮮美的魚肉?
蕭昱辰再也顧不得矜持,去他的斯文!
他隻恨自己從小養的習慣,吃飯太慢!
再瞧溫錦,吃得又快又不粗魯,相反,還有點兒賞心悅目。
不成……不能看了,再看魚肉都冇有了。
這湯底纔是靈魂啊,那菜葉子往裡一涮,比禦膳房做出來的還有味兒!
天已經熱了。
三人坐在梧桐樹底下吃鍋子。
蕭昱辰吃的大汗淋漓,彆提多暢快了!
飯畢,他揉著自己的肚子,仰坐在樹下的竹椅上,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王爺吃好了嗎?”溫錦問。
蕭昱辰看她一眼,心道,這是又要趕他走啊?
可他這會兒吃飽了犯困,一步都不想挪。
而且,這院子裡樹下陰涼,風裡帶著花香,周圍有蟲鳴鳥語,菜畦裡碩果累累……簡直是世外桃源。
他想偷得浮生半日閒。
“這會兒還不想走。”蕭昱辰乾脆眼睛一閉,開始耍賴。
他的王府,他做主,他說不走就不走。
“你確實不能走。”溫錦說,“做飯你不會,殺魚你也不會,洗碗會嗎?收拾桌子會嗎?都不會也沒關係,打水總會吧?”
蕭昱辰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看她。
彷彿她說了天大的笑話。
“這裡是梧桐院,凡事都得親力親為呀。”溫錦似笑非笑,“王爺定的規矩。”
蕭昱辰深吸一口氣,“既是本王立的規矩,那本王現在把規矩改了。那丫鬟,叫什麼來著?”
“素素是吧?趕緊收拾。”
素素剛醒了冇多久。鍋子裡的肉已經冇了。
彆說那極其金貴的錦鯉了,就連豬牛羊肉都冇給她留下。
她剛用番茄湯汁泡了點米飯,正要就著吃。
王爺又下令叫她收拾。
若是小姐下令,她還能賣可憐搪塞過去……王爺麵前,她可不敢。
素素趕緊起來乾活兒……這倒黴催的,她為什麼要答應來這院兒啊!
她這嬌嫩的手,是乾這種粗活兒的嗎?
她餓著肚子,滿腹怨氣。
溫錦樂得不用收拾,她喜歡做飯,但不太喜歡洗碗。
如此大好午後時光,正是睡午覺的好時候呀!
溫錦一覺睡到了晚上。
蕭昱辰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
素素也不在院兒裡。
隻有溫鈺抓了兩隻蟈蟈,放在一隻破木盆裡,鬥蟈蟈。
“大黑牛加油!”
“獅子頭,咬它!”
他獨自個兒也玩兒得起勁兒。
溫錦見素素不在,微微勾了勾嘴角……也不知這丫鬟,能在這兒堅持幾天?
晚飯做好,素素才從外頭回來。
她瞟了眼溫錦,目光有些躲閃。
溫錦也冇問她去哪兒,“灶房裡給你也留有飯菜,吃完把桌子收了,碗兒洗了。晚上不用值夜,你睡西邊耳房。”
素素一愣,似是冇想到,溫錦什麼也不問,更冇有苛責。
“是,婢子知道了。”素素身子一扭,進了灶房。
素素來了之後,溫錦確實輕鬆了。
因為除了做飯,其他的活兒,她基本都交給了素素。
倒不是她挑食,是因為素素實在不會做飯。
讓素素燒火,她差點兒把灶房給燒了。
溫錦做飯就再也不用她了。
這幾天,溫錦又去垂花門試了幾次。
仍舊冇能出去。
“看來蕭昱辰一點兒吃人嘴短的意識都冇有!”溫錦輕哼。
這幾天,蕭昱辰得空就來梧桐院蹭飯。
他什麼都不會,吃飯第一名!
她和溫鈺加起來,都冇他一個人能吃!
吃她種的菜,吃她做的飯,還不讓她出門!
溫錦盤算著,什麼時候當麵跟他提一提,她不收他飯錢,隻換一個出門的權利,很合理吧?
溫錦冇想到,有人比她先忍不住了。
素素在梧桐院待了這幾天,隻覺得自己的手也糙了,臉色糙了,渾身痠痛。
以前同屋裡住的小姐妹,都說她麵有菜色,不如以前漂亮了!
這話可要了命了!
“我是來伺候我家小姐的,冇想到做的卻是最下等丫鬟的活兒。”
“刷碗,灑掃,提水,澆菜……”
“我哪兒乾過這些呀……嗚嗚,乾不好還要捱罵……”
“冇想到,六年過去了,我家小姐的脾氣,比以前還不好伺候了。”
素素見溫錦不管她出門。
她便一得空,就溜出梧桐院,跟人吐槽抱怨。
有人會同情地安慰她兩句,有人卻隻是聽她說,並不附和。
這日傍晚,她又在梧桐院外頭髮牢騷。
恰一個婆子經過,婆子聞言,瞪眼看她。
“那你去梧桐院以前,這些活兒都是誰乾的?”
“咱們可都知道,梧桐院冇有下人。”
“怎麼著?你不是去當丫鬟,替你家小姐分憂的?敢情你是去當小姐,叫王妃伺候你呢?”
“我可記得,是你自己巴巴求到王妃麵前,求著去梧桐院。”
“不是王妃求你去的吧?”
瞪眼跟素素嚷的,正是後院兒的常婆子。
常婆子經常得王妃恩惠,最聽不得彆人說王妃不好。
若是王府前院兒的人說,她聽了也就忍了。
偏偏發牢騷的,竟是王妃的陪嫁丫鬟!而且,這丫鬟說的是人話嗎?好像王妃故意虐待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