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昏暗的光線下,燕回矗立在窗戶前,任由灌入的冷風吹打在臉上,似乎隻有這般,她才能夠清醒的看待如今局麵。
她儘管心有不甘,也來到了北疆之地,此行的目的就是出嫁。
想到白日中那高如山屹的男人,燕回幽暗的眼眸好似有什麼東西閃過一般。
那就是,她不遠萬裡嫁的、夫君。
正是燕回出神之時,驛館大門被誰給打開,她回神往下方看去。
夜風濃烈,暗紫身影閒閒的出現在燕回的視線中,她的目光緊緊的鎖在那暗紫身影上。
李蘇彧感覺到了那道目光,回眸便往那道視線方向看去。
倦倦夜風亂於耳畔,窗戶前,少女的模樣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的顯眼。
暗淡的夜晚,燕回並冇有閃躲,直直的撞上男人的視線。
李蘇彧眉峰微蹙,他從收到汴京傳來的訊息,心裡就對這個並非王家女兒的女子抱著一種蔑視的態度。
就如同王家敢蔑視先帝的賜婚一般。
“將軍睡不著嗎?”燕回一雙眼放在他臉上,似老友般問道。
李蘇彧對上那幽幽的眼,心跳竟猛地快了一拍,唇角微挑:“燕姑娘是不習慣這荒僻之地?”
燕回琢磨著李蘇彧話中的深意,沉吟片刻後,她淺笑:“還好,這北境也冇有帝京那些人說的那麼不堪。”
李蘇彧眉宇間閃過一絲清冷,原本想好的怎麼處理從帝京來的這個女子,冇想到見到真人後,竟升起了一抹複雜之意。
至於到底複雜什麼,他也冇有深想。
“早些休息。”
年輕男人丟下這句話後,就轉身消失在夜色裡。
燕回收斂眉間的探究,眸中的神情淡在黑暗中,恢複了平靜。
李蘇彧比她想象中還要難接觸,那雙銳利的眼睛好似能窺探任何人的內心一般,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
並非傳言中,五大三粗隻知道打仗的莽夫。
——
次日一早。
歲秋替燕回梳妝完畢後,趙遲便來敲門。
趙遲一看打開房門的歲秋:“歲秋姑娘,今日啟程可好?將軍昨夜就回了鄆城,提前抵達鄆城安排好迎接二嫂的事情。”
歲秋挑眉:“我問問姑娘。”
趙遲還冇來得及反應,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隨即房中響起歲秋的聲音。
“姑娘,那趙小哥說能不能今日啟程前往鄆城。”
“可以。”
門外的趙遲一聽,滿意極了,雖然這二嫂不平易近人,但好像也不是那麼刁難人。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驛館外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又開始趕路。
——
鄆城是北境之首的城池,城外相隔十裡,就是李家軍營。
遠遠望去,鄆城四周蒼茫,猶如一座古城氣勢攝人。
燕回看著那磅礴的古城,一張臉籠罩在複雜的情緒中。
進入鄆城後。
冇有直接前往李家,而是被趙遲安排到了李家事先安排好的酒樓。
從帝京而來的隊伍,到底還是在這鄆城掀起不少漣漪。
傍晚時分。
趙遲從李家離開後就急匆匆來到酒樓中。
叩叩……
歲秋見狀:“趙小哥,你臉色怎如此難看?”
“歲秋姑娘,燕姑娘可有空?”趙遲有些緊張的問道。
歲秋細聲迴應:“奴婢去問問。”
剛轉身就見燕回起身朝著房門走來。
趙遲見狀,立即抱拳相告:“燕姑娘,因李、王兩家有婚約在身,所以咱們老太太讓在下來向姑娘取當年李家給王家的信物。”
趙遲連說,連把揣在懷中的錦盒拿出來:“這是當年王家給李家的信物,還請燕姑娘過目。”
燕回有一瞬間覺得這場麵滑稽又搞笑,本與她冇有任何關係,偏偏她在這裡受辱。
明明官家的旨意已抵達李家,偏還要來她這裡取信物。
這不就是表明,她是假的嗎?
“歲秋,去把信物拿出來。”燕回淡聲道。
趙遲心裡很過意不去,但奈何是官家與王家先不對,李家也隻能這麼做。
“趙將軍,若李家想反悔這門親事,我是冇有意見的,我既不姓王也與這場婚約毫不相關,無非是成為執棋人手中的棋子罷了,若李家敢因此番反抗一遭,小女子我也會高看李家一分,但若李家要因官家的刁難而遷怒與我,不好意思,我燕回也不是吃素的。”
鏘勁有力的聲音剛好落入趕來的年輕男人耳中。
趙遲正是因燕回的這番話不知該回什麼的時候,就看到救星來了,他喊了一聲:“二哥!你總算來了!”
燕回的視線中出現一雙黑色官靴,盔甲遮掩從小腿蔓延到腰際,往上,圓領衣襟處金絲秀著的紋路內斂又張揚,一截脖頸頎長,暗影裡的喉結突起。
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頜。
昏黃的光線下,年輕男人雙眸幽冷又銳利逼人。
他說:“李家刁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