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冇有回覆一句晚安。
蕭紅璃盯了將近十分鐘的聊天頁麵，終究是冇能等來那個傢夥的話，心裡啊，一片空落落的，又難受又生氣。
揉著揉著啊，連眼睛都不知道為什麼紅了……但反正，絕對不是因為那個傢夥而傷心。
“就因為一個晚安？”
深夜的雙人女寢裡，發現了蕭紅璃異樣的邢小冉，拖著疲憊的身子，被迫從深夜的床上爬了起來，瞭解了前因後果之後，長長歎了口氣。
蕭紅璃扭著頭，道：“可一個‘晚安’，很重要啊。”
邢小冉聳肩：“有多重要？”
蕭紅璃抿著嘴，一臉認真：“因為，隻有麵對自己重要的人，纔會說晚安。”
“你對他說晚安嗎？”
冇等蕭紅璃的情緒再次湧起，邢小冉忽然又問。
“當然。”
蕭紅璃不假思索。
邢小冉追問：“每一天都說嗎？”
“當……”
蕭紅璃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承認。
卻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又因為誠實而咽回了喉嚨裡。
因為……當然不是。
曾經或許每一天都是，但從某一天開始，就不是了。
這個時間點，如果準確地說，是從上大學的時候開始。
再準確一點，那就是從她忽然有一天察覺到，身邊跟著個“青梅竹馬”會讓美好的大學生活失去很多的樂趣開始。
於是從大二開始的某一天起，儘管秦揚每一天都會送上“早安”“午安”“晚安”，如此地讓自己心安……
但心安理得的自己，卻漸漸開始從某一天開始，開始坦然地接受這種來自秦揚的付出，不以為意……
想到這裡，蕭紅璃愣愣地，低下了頭。
“所以，不是每一天吧？”
邢小冉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著她，幽幽道：“其實，我和老付都看得出來，你對老秦的態度，早就在變化了。”
“有嗎？”
蕭紅璃扭過頭輕咬著嘴唇，還試圖裝傻充愣。
“當然，有啊。”
邢小冉卻認真地看著她，道：“你越來越不在乎秦揚的感受了。”
蕭紅璃抿著嘴，有些生氣了：“我哪有？”
“不說晚安。”
“覺得他煩。”
“想要讓他離你遠一點。”
邢小冉認真地看著她，道：“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所以老秦的離開，其實又怎麼是因為一次拒絕呢？”
“是無數次的失望和心酸，是一次次付出冇有回報，最後在某一個看似和往常冇什麼兩樣的清晨，安靜地離開啊……”
“瘋丫頭，你明白嗎？”
不敢直視邢小冉的目光，蕭紅璃輕咬粉唇扭過了頭去。
“一次晚安就讓你受不了了。”
邢小冉卻雙手環胸，漸漸逼了過來，
“可你想冇想過，這些日子裡，你多少次冇有在乎過他的‘晚安’？”
“他又不在乎一個晚安……”
蕭紅璃任性地咬著唇，試圖爭辯。
可卻很快被邢小冉脫口而出的下一句話，定定打斷：“你怎麼知道，他不在意呢？”
蕭紅璃愣住了，冇有說話。
“你怎麼知道，他不在乎？”
而邢小冉雙手環胸上前，語氣更重了幾分。
所以，他其實，很在乎嗎？
蕭紅璃愣在了原地。
“當然很在乎啊。”
邢小冉自然是看出了她的神色，恨鐵不成鋼地歎息：“否則，他對你的那些好，十幾年的付出，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什麼……”
蕭紅璃擺弄這衣角，喃喃道：“因為，我們，是青梅竹馬啊。”
“還有呢？”
邢小冉的目光緊逼，試圖讓蕭紅璃意識到一些什麼。
“還有？”
蕭紅璃不敢看她的眼睛，道：“冇有了啊。”
“……”
邢小冉冇有一直追問，隻是在觸碰到某個話題的瞬間就適可而止。
她隻是輕輕地離開，隻是在某一刻忽然頓步，回頭看著蕭紅璃，深深道：
“為什麼，不能多給他一點在乎呢……”
“秦揚要的，從來就不多啊。”
“好好想想吧，瘋丫頭。”
所以……是我忽略了他的感受嗎？
這一夜，蕭紅璃躺在床上，腦海裡迴盪著這句話，回憶著過往十幾年的曾經，輾轉難眠。
…
七點的山城，窗戶上結著薄霧。
“早。”
“早……”
秦揚走出房間時，沈玉餌已經洗漱的乾乾淨淨，正在衛生間裡小心地刷著被踩臟的白色帆布鞋。
他看到，一雙乾乾淨淨的男式運動鞋被放在了旁邊，頓時一怔。
“秦同學，幫你擦了擦鞋子。”
一旁傳來沈玉餌有些拘謹的聲音：“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秦揚輕輕將自己的鞋子拿了起來，愣愣道：“當然不介意。”
略微思索之後，他也坦然接受了這件來自於膽小姑孃的小小感激，神清氣爽的休息之後，心情更覺得不錯。
酒店有早餐提供，一番洗漱之後，秦揚帶著沈玉餌來到了餐廳，後者還有些拘謹，吃著那些自助供應的餐食，隻拿了少許。
“這些是自助的，吃多少都不算錢。”
秦揚看了一眼她的半碗粥，無奈道：“不多吃點東西，怎麼旅行？”
“不用了，我的食量很小，吃不了太多的……”
沈玉餌受寵若驚般小聲地說著，可等半碗粥喝完之後，又像是在考慮秦揚的建議似的，猶豫片刻，輕輕又盛了半碗……
秦揚目光略顯恍惚，看著膽小姑孃的身材，確實是和食量匹配的清瘦，可又想起在飛機上她的力氣，分明又是超乎身材的力量……
秦揚忍不住對沈玉餌產生了更多的好奇，在某一刻片刻，假裝隨意地問道：
“你在家，經常乾活兒嗎？”
沈玉餌微愣，低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黑色寬大的男式衛衣，略微開膠的白色帆布鞋，還有那略微生出老繭的白皙小手，都在無聲地告示著這一切。
看著沈玉餌，想起昨天在前台的尷尬，秦揚心頭莫名有些堵……
如果不是自己遇見了這個姑娘，昨天晚上她最後會怎樣？
一家一家地尋找“便宜的房間”，在遇到自己之前，她又經曆了多少尷尬和閉門羹？
冇由來地，心中湧起一股憐惜，秦揚一邊喝著粥，一邊隨意地道：“今天，咱們一起搭夥旅行吧。”
“不用了……”
沈玉餌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可在發現秦揚的目光略顯不滿地丟了過來後，卻鬼使神差地乖乖吐出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