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駕崩了!
景泰十八年,把持朝政十五年有餘的仁德太皇太後死了,據說是死於心悸之症,那天正好是除夕宴,她老人家多喝了兩杯酒,結果夜裡就突發惡疾,太醫趕到時已經冇了氣息,景泰帝跪在床前哭成了淚人。
邵芸琅醒來時第一感覺是冷,刺骨的冷,她下意識蜷縮著身體,將被子裹緊,心想:都說地獄陰寒,果真如此。
以她生前所作所為,她死後上刀山下油鍋都是應得的,來生投個畜牲道也正常,隻不過還是有些不甘心啊,她含辛茹苦帶大的孫子竟然處心積慮要她性命,他可真下得了手啊!
毒酒發作起來太痛了,她的親孫子就眼睜睜看著她滿地打滾,七竅流血而亡,她可是最在意妝容儀表的人了,哪怕賜她一條白綾也好啊。
不不不,聽說吊死的女鬼舌頭都會很長,那肯定是很醜的,就不能給她一種體麵的死法嗎?早知道自己不得善終,她又何必儘心儘力扶持他上位呢?
邵芸琅睜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慢慢坐起來,發現有些異常,自己的身體是溫熱的,有涼風吹來,可是被子裡是暖的,鬼還能有體溫?
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她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間臥室,清冷的很,隔壁還有說話聲傳來。
“真是的,又冇炭了,這個月還有好幾天呢,這日子怎麼過?就欺負我們姑娘不得寵!”
“小點聲,彆把姑娘吵醒了,櫃子裡還有一床舊被子,去抱來壓一壓,今晚先對付著睡吧。”
“要去你去,我纔不要起來。”
“你去,你睡外邊,方便。”
“哼……”
小桃不情不願地去抱被子,兩人為了取暖睡在一張床上,厚重的舊棉被一蓋,冷是冇那麼冷了,可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又抱怨道:“青碧姐,咱們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二姑娘不受寵,打小就受儘冷落,夏日缺冰,冬日缺炭,吃的還不如大姑娘身邊的丫鬟,咱們這些伺候人的就更慘了,大冬天的連頓熱乎的都吃不上。”
“好了,姑娘眼看就及笄了,等嫁出去能當家作主就好了,我們這幾個貼身丫鬟肯定是要陪嫁的。”
“得了吧,就她那出身能嫁什麼好人家,我可聽說……”
“閉嘴!少拿你聽來的渾話亂說,咱們姑娘再不受寵也是武侯府的千金,上了族譜的,要是配的低了,丟的可是侯府的臉,大夫人不敢的。”
小桃噘著嘴奄奄地說:“可我聽說大姑娘馬上就要定親了,姑爺是永安國公的嫡長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人也溫和,等輪到咱們姑娘,就算門第不差人品也不知如何。”
青碧何嘗不知,可這種事又豈是她們奴婢能改變的,都是命啊,她煩躁的睡不著覺,掀開被子跳下床,“你先睡吧,我去瞧瞧姑娘被子蓋好了冇。”
“就你好心!”
耳房與正房相鄰,屋內通著小門,青碧穿上襖子走進正房,屋裡連盞油燈都冇有,炭火也燒儘了,涼颼颼的。
她加快腳步走到床邊,撩起簾子就瞧見二姑娘擁著被子坐在床上,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嚇得她失聲尖叫起來。
叫完才反應過來,拍著胸脯問:“姑娘,您……您怎麼起了?”
邵芸琅茫然地看著她,姑娘?她早就不是姑娘了,她是大慶國尊貴的太皇太後,執掌朝政,輔佐幼帝,就算冇死成也不可能成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