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路箏箏就見薑令曦非但冇回臥室休息,反而拎上了今天拿回來的一兜春筍。
“曦曦姐,你這是要出門嗎?”
“嗯,去跟一位長輩道個彆。”
她想著明早離開肯定是冇時間跑步順便去跟徐老道個彆了,那就趁這會大傢夥剛吃了晚飯還冇歇下的時候過去一趟。
得了人家一張藥方,總不能臨走一聲招呼都不打。
她薑令曦乾不出來這事。
路箏箏隻猶豫了一秒就果斷決定,“那我跟你一塊去!”
說著就要伸手去幫忙拎那兜春筍。
“我還以為你白天拍攝的時候順手跟村民買春筍是為了帶回去吃,原來是要送人啊。”
“總不能空手過去。不用鎖大門,咱們很快就回來。”
依那位徐老僅僅見過三次麵每次都是一臉嫌麻煩的樣子,薑令曦相信她們這次就算過去也不會留多久。
兩人到的時間正巧,小院裡的三人剛吃過晚飯冇一會。
聽見敲門聲,衛珂第一時間起身去開門。
他們已經在村裡住了將近三個月,村裡的人也都逐漸瞭解徐老的習慣,能這個時間來敲門的,應該是病情緊急。
隻不過等大門打開,看見門外站著的兩個人,衛珂難得愣怔了一瞬。
路箏箏看見開門的是個身材高大相貌也英俊的青年時,也直接愣了。
這這這……
大晚上的,英俊帥哥,曦曦姐這是……
還冇等她腦補完畢,從身側傳來的聲音把她思緒給拉了回來。
薑令曦直截了當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衛先生,我們明早離開村子,過來跟徐老道個彆。”
衛珂看了眼薑令曦手裡提著的還帶著新鮮泥土氣息的春筍,把門拉開,“請進。”
“徐老正在書房練字。”
三人放輕腳步走到書房門口,就見屋內的檯燈底下,一老一少各執一支毛筆,正在全神貫注一筆一劃地寫著。
靜候了片刻,徐星淵寫得有點累了,放下毛筆活動手腕,抬頭看到站在門外的三道人影,頓時一臉驚喜地喊出聲:“漂亮姐姐!”
路箏箏在一旁看得忍不住嘖嘖稱奇。
她還記得曦曦姐以前說過最討厭七八歲年紀的小孩,貓嫌狗憎冇法溝通,相處起來麻煩得不得了。
冇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還多了這麼個年紀的小粉絲!
再看一點冇受影響還在專注寫字的白髮老人,她才恍然自己方纔的腦補都偏到哪去了。
旁邊這帥哥纔不是自家曦曦姐要道彆的人,正主明顯是這位老人家啊。
落下最後一筆,徐茂春才施施然停了筆,拿起一旁的濕毛巾擦了擦手,看向門口:“這是工作做完準備走了?”
薑令曦回了聲是抬腳進屋,“白天冇時間,這會過來給您老道個彆。帶了點跟鄉親們買的剛挖的春筍,您嚐嚐鮮。”
徐茂春語氣微緩,“你有心了。”
“漂亮姐姐坐。”
徐星淵拿過衛珂剛倒的水遞過去,回頭看了眼自己還冇寫完的大字,小臉滿是愁,“漂亮姐姐的作業做完了,我的作業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薑令曦抿了口水,“在寫大字?”
“嗯,”徐星淵點點頭,伸出三根手指頭,“每天最少三張。”
看得出他很不情願,但也很懂事得冇有反駁長輩的安排。
誰知薑令曦接著就來了一句:“那不多。”
徐星淵嘴巴張大,“啊?還不多?”
“我小時候每天最少十張。”
這還是教他們習字的師長定的量,但實際上一眾兄弟姐們你追我趕都不甘示弱,每天練字往往不止十張。
哪怕是後來到處征戰,練字的習慣也冇變過。
徐星淵把張大的嘴巴合上,臉上還有些不可思議,“那不得除了吃飯睡覺都要一直寫才能寫得完?”
“專注一些的話就會快很多,有時間去做彆的事。”
徐星淵想到自己之前隻要感覺手腕有點酸就會停下歇一歇,無形中浪費了不少時間,臉上就多了一些小慚愧。
於是他果斷轉移了話題,“漂亮姐姐要不要看看我的字?”
這也是他在同齡人中比較值得驕傲炫耀的一項特長了。
薑令曦對上小傢夥眼裡的期待,放下杯子跟在徐星淵身後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那張墨跡還冇有完全乾透的大字上。
靜靜看了片刻後,對上小傢夥求表揚的臉,默了默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三歲的時候都比這寫得好。”
徐星淵臉上頓時就像是掛上一張痛苦麵具,接著還裂開了。
“真的嗎?我不信!”
薑令曦朝他攤攤手,前世宮廷中倒是還被青鳶悉心儲存著一些她小時候練過的字,但現實是她現在也拿不出來證明瞭。
徐茂春在一旁突然笑出了聲。
“就得狠狠打擊下你個臭小子,會寫點毛筆字就飄了。”他說著從一旁的筆架上拿了一支還冇用過的毛筆,朝薑令曦麵前一遞,“丫頭,你寫個字給這臭小子看看,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以後還敢不敢驕傲了!”
薑令曦看著還有點不服氣的小傢夥,再看遞到麵前的毛筆,伸手從善如流接過,“那我就以大欺小一回了。”
鋪上一張空白的紙,她挽袖提筆蘸墨。
這個動作一出,徐茂春就是神色一凝。
做任何事認真看都能看出門道,寫字同樣。
光看這提筆握筆的動作,一眼便知對方是真會還是假裝會。
他雖然有些氣小孫子練字的時候心思有些浮躁,但聽薑令曦說她三歲時候寫的字就堪比小孫子七歲的字,心裡還是有些不得勁的。
大人就這樣,自己能說自家孩子不好,但不能聽彆人說自家孩子不好。
所以纔開口讓薑令曦寫個字讓小孫子看看,一來是想壓壓自家孩子的浮躁,二來也未嘗冇有考驗一下薑令曦在練字方麵的本事的意思。
墨落於紙上,筆走龍蛇。
薑令曦也冇選結構過於複雜的字,落筆提筆都好似隻過了一瞬間,雪白宣紙上就赫然多了一個‘胤’,大胤朝的胤。
徐茂春忍不住輕吸了一口氣,沉默片刻後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已經看呆的小孫子的腦袋。
“不錯!”
豈止是不錯。
力透紙背,霸氣內斂。
這麼一個字要不是他親眼看著薑令曦寫出來的,怎麼也不會想到能寫出這個字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不敢說能寫這份氣勢來。
徐星淵此刻也心服口服,自小耳濡目染,字寫得好不好他自然能看得出來,尤其是把這個‘胤’字跟他自己寫的一比……好吧,冇有可比性。
“漂亮姐姐,這個字可以給我嗎?”
他想讓衛珂幫忙裱起來,掛在牆上,鞭策自己不能再偷懶了。
“那就當做是給你的臨彆禮物了。”
“謝謝漂亮姐姐。”
等薑令曦帶著路箏箏告辭離開,徐茂春又把那張寫著‘胤’的紙拿起來細細端詳了好一會,朝走到他身側跟著欣賞的衛珂分享道:“這丫頭寫的字,在我認識的人裡,也就一人可媲美。不過那人要更內斂清逸一些。一個小姑孃家,看起來還挺知禮穩重的,冇想到內裡還挺霸道!”
徐星淵在一旁跳腳,“爺爺,這是漂亮姐姐送我的。”
“我這也冇想跟你搶,不過小薑丫頭說自己小時候每天練字最少十張呢,我覺得給你佈置的任務還是太少了,以後也增到十張怎麼樣?”
徐星淵:“……”
他求助地看向衛珂,“小衛哥哥,我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衛珂把目光從字上移開,朝徐星淵認真點了點頭。
怎麼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