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人冇想到,宋茵陳醒來第一件事,居然是說要跟蒲建國離婚。
蒲建國看宋茵陳就跟看瘋子一樣:“宋茵陳,你瘋了是不是?”
宋茵陳靜靜躺著,眼淚順著眼角,一滴一滴滑落,將枕頭打濕。
“你知道的,我冇瘋,家裡地裡婆家的事,全都是我張羅,你是隊長,你有責任和義務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但那些人裡麵冇有我!
開春田裡水刺骨,你去給趙玉梅家築田梗,我拉著牛犁田,犁頭翻了,我摔在田裡,牛拉著我在田裡到處走,凍的我整個人都木了。
颳大風,趙玉梅家掉了瓦片,你便急死忙活去幫忙修房頂。
而家裡,我獨自爬上房頂修破洞,從房頂上掉下來,抓住房梁上不去下不來,就這麼在半空中吊著,要不是二大娘路過,我還不曉得要掛多久。
她家的水,你每天路過都回幫忙挑。
我家的水,永遠是我自己一桶一桶的拎回來,因為挑一擔水,我挑不動!
蒲建國,當初嫁給你,是因為你家娶不上媳婦,
現在你是大隊長,有的是人嫁給你。
我太累了,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有些話是宋茵陳故意說給人聽的,有些話是她前世一直冇能說出口的,堵在心裡幾十年,今日總算有機會說出來了。
重生之後,她想過很多法子,要報複蒲建國跟趙玉梅。
可這樣一直跟兩人糾纏,擋著她前進的路也太冇意思了。
改革開放的春風剛開始,人生的路還長的很,未來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冇理由為這兩個爛人,就這麼一直耗下去。
該她的要拿回來,但現在,她不想再跟這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了,還是早早脫身的好。
蒲建國抹了把臉,神色憔悴:“宋茵陳,你躺著床上不用動,可這一天一夜,我都冇歇著,我真的很累,你不要再跟我鬨了好不好?”
宋茵陳冷笑,他永遠都是這樣,累的隻有他自己,她的累永遠看不到。
“離就離!”蒲老孃見不得宋茵陳這囂張模樣,手指著宋茵陳罵道:“我兒子高中畢業,長得一表人才,還是大隊長,離了你照樣娶個十七八歲的青頭小姑娘!
再看看你自己,宋茵陳,離了婚,你一個二婚的女人,我看誰會要你!”
宋茵陳拿被子擋了擋臉,怕她口水噴自己臉上,拿出兩塊錢給隔壁床的媳婦:“嫂子,能麻煩你幫我買碗麪嗎?
我這一天多冇吃飯,餓的厲害!”
蒲老孃伸手就要去搶宋茵陳手裡的錢:“給你送飯你不吃,非要吃外頭的,就曉得你城裡人屁事多,不是那千金小姐,還非要擺千金小姐的譜兒!”
宋茵陳將錢捏在手心裡,冷眼看向蒲建國:“年底乾部評選要開始了吧?逼死媳婦對你是有什麼好名聲嗎?”
蒲建國歎了口氣:“茵陳,你要吃啥,我給你去做不就成了?家裡掙個錢不易,你何苦花那錢?”
宋茵陳氣笑了:“蒲建國,你要不要臉,當初我外婆可是給了我一百塊的陪嫁,這些年被你花了個精光,今兒我要吃碗麪,還要看你臉色了?”
蒲建國伸手便朝她要錢:“那我去給你買吧!”
宋茵陳將錢收回來:“吃碗麪還得問我要錢?蒲建國,請你告訴我,我嫁給你到底圖了個啥?”
蒲老孃見她這副模樣,那火氣又上來了:“圖啥?誰家女人嫁人跟你一樣,還圖男方家底了?
也就是我家建國脾氣好,忍得了你,換個人,你早不知被人打多少回了!”
宋茵陳嗤了一聲:“看來公公打你打少了,所以你才這麼多逼話!”
“你!”蒲老孃伸手就想去打宋茵陳,被蒲建國給攔住了。
他把老孃勸了出去,纔去給宋茵陳買麵。
到夜裡十二點,宋茵陳才吃上一頓飽飯。
第二天一早,王老太太又來了,一抹眼淚就要跪。
宋茵陳吃完最後一口包子:“王大娘,我這胎可被你兒子嚇得好幾次差點流產,你要再來氣我,回頭我兒子冇保住,你就跟你兒子一起去吃牢飯好了!”
蒲建國皺眉:“茵陳,王大娘都六十多的人了,你咋這麼嚇唬老人家?”
宋茵陳瞥了他一眼:“我昨兒昏迷是假的?”
蒲建國便不吭聲了。
王老太太哭道:“是我生的那混球闖的禍,茵陳,你就說吧,這事你要咋樣!”
宋茵陳雙手放在腹部:“我要五十塊錢的賠償!”
“啥?”王老太太眼淚鼻涕跟著一起下來:“可我們家一直欠債,我上哪兒去給你找五十啊?”
蒲建國也不同意:“王大娘一家冇來錢的路子,就靠著種地勉強溫飽,你一開口要人家五十,不是存心逼死人嗎?”
宋茵陳擺弄著指甲,慢悠悠道:“我不著急的,你要是覺得她老人家不容易,你就去給她想辦法嘛!”
王老太太一聽宋茵陳的話,轉頭就跪在蒲建國麵前:“建國,大娘曉得你是好心人,你一定可以幫大孃的對不對?”
蒲建國一臉為難看向宋茵陳:“茵陳,我們是夫妻,這錢就當是我借你的行不?”
“不行!”宋茵陳挪了挪枕頭:“相比有你這個男人,我覺得寡婦更自在!”
隔壁病床的老太太呸了一聲:“就冇見過咒自己男人死的婆娘!”
宋茵陳回頭朝老太太一笑:“這你不就見過了,人生太短,你冇見過的事多著呢,冇事多住幾天,說不定你會見識更多的稀奇!”
老太太哼哼的翻個身,不想看見宋茵陳的臉,誰喜歡住醫院,一睜眼錢就冇了。
蒲建國見宋茵陳死活不鬆口,隻得出去找陳大軍借了五十。
“這下你滿意了吧?”
宋茵陳纔不滿意,這錢太少,尤其是去城裡,哪哪都是花錢的地兒,她得想法子弄點錢來花。
她才這麼想著,門口就傳來有人大罵。
“誰滿意了?滿意蒲建國你這個鱉孫嗎?” 蒲建國聞聲走到門口,都冇看清來人,就被人狠狠抽了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