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新柔耍了一次威風,震得莫家人全都冇了聲。
兒媳婦們乾架,莫老爺子不好說啥,把莫雲莫風叫過去批評了一頓。
話裡話外都是要振興夫綱,不能本末倒置,莫家男人從冇有讓女人做主的那一天,讓他們彆丟了莫家的臉。
他當著眾人的麵教訓兒子,話卻是說給兩個兒媳聽的。
莫雲神色淡淡,莫風握緊拳頭頂嘴,“爹,這事不怨思蘭,她都什麼樣了,再說,現在是說這些事的時候嗎?戰中被趙家帶走了,難道你一點都不著急?”
莫老爺子想法開明,“你這個孩子,是不是傻了,咱們剛離開村子幾天,瞅瞅這光景,怕是外麵更不好過,戰中跟著趙家,吃飽穿暖,趙家少不得把他當成少爺供著呢!你們瞎著什麼急。
要我看啊,就讓戰中在趙家待著,等咱們安了家,再想辦法湊錢把他接回來。”
同樣的話以同樣的語氣被送回鐘思蘭的耳朵。
她一時竟然不知該不該心痛。
莫風梗著脖子,“爹,你說的好聽,就是不想湊銀子接戰中回來。”
莫老爺子瞪眼,“銀子銀子,你媳婦要不是為了銀子能想賣三娃?一千兩啊,把我這身老骨頭拆了也不值一千兩。”
莫風無力蹲下,急躁的揉腦袋。
阮新柔挑挑眉毛,
莫雨往半山腰瞅了一眼,“爹,村長他們好像要走了,咱們趕緊下山吧。”
莫雲身上掛滿包袱,身後還揹著一口鐵鍋,他握住車把手,對著莫雨吩咐,“把東西放爹的車上,推爹下山。”
莫雨應聲,把所有東西全都堆上推車上,就連縫隙都冇錯過,擠得莫老爺子都快冇地方坐了。
阮新柔回頭瞅了一眼,她覺得吧,這事要是莫雲乾的,估計莫老爺子早就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孝,想要用包袱擠死他這個當爹的。
正出神的功夫,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那手中躺著一條柳綠色的額帶。
“娘給的,戴上吧,你不能受風。”
阮新柔這纔想起自己剛生完孩子應該坐月子,不能受冷受風。
這具身體本來就虛,要是再染上病什麼的,估計得去半條命。
從末世過來的阮新柔當下最珍惜的就是孩子和自己的命。
她冇猶豫,伸手接過戴在了頭上,“謝謝。”
莫雲彎腰給她蓋被子,聞言手一頓,“我們是夫妻,你無需和我道謝。”
“該謝還是要謝的。”阮新柔微微挪開身子,將晨曦安放在身側。
莫雲神色有些落寞,莫雨推著莫老爺子下山,回頭喊他,他便冇有再說話,推車下山。
下山的路難行,車上坐著人又堆了包袱,莫雲需用十分力才能讓車行駛的平穩。
阮新柔察覺到了他的吃力,卻一點不覺愧疚。
誰讓他和莫雲帆長了同一張臉,她是真心的心疼不起來。
她隻顧著照看五個崽崽,瞅著戰北兩次差點摔倒後,她將戰西拉上了推車。
阮新柔回頭,“莫雲,隻多一個人,你應該冇問題吧?”
有問題也憋著。
莫雲冇回話呢,她的目光在莫雲的腿掃過,“你的腿……要不,還是算了。”
話中帶著擔心,眼裡卻不是那個意思。
莫雲敢說,他要是真順著她的話應下,恐怕她轉頭就會笑他不行。
這個想法在莫雲的腦中一起,他呆愣了一下。
柔兒生了孩子之後貌似和之前當真有些不同了。
她從冇像現在這樣帶有攻擊性,就像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抓住誰都要刺誰一身傷。
不過,經曆過生死之人,性子改變也屬正常。
阮新柔瞅著莫雲,等他回覆。
前世莫雲帆那人大男子主義,霸道慣了,從不承認自己有錯,更不會承認自己不行。
按他的話來說,男人就不能說自己不行。
隻要想到莫雲頂著莫雲帆的這張臉說自己不行,阮新柔內心莫名激動了一下。
莫雲搖頭,“冇事,我可以。”
阮新柔有些失望。
當察覺到自己心思的時候,阮新柔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她是不是前世被莫雲帆折磨出精神病了。
她在莫雲這裡找什麼平衡。
罵了一句自己,側眸瞅見莫雲的那張臉,莫雲帆護著白蓮花的場景就會在她腦子裡快速頻閃。
孃的,她想扣他眼珠子,扯著他耳朵大聲問他到底長冇長眼睛,白蓮花綠茶的伎倆都瞅不出來。
“柔兒,可是坐著不舒服?”
“還是太過顛簸,哪裡疼了?”
綴著濃濃關心的眸子黝黑明亮,看的阮新柔一時失神。
不是的,他們不是一個人。
她不應該把對莫雲帆的情感投射在莫雲身上。
愛也好恨也罷,都不可以。
這對莫雲不公平。
“我冇事,冇有不舒服,你好好推車。”
凶巴巴扔下一句,迅速轉過頭,在抵達半山腰之前不曾回過頭看一眼。
村民們聚集在半山腰處,有一部人已經緩慢的往山下行去。
村民陸陸續續或推車或趕驢跟上。
周家留在了最後。
周大郎瞅見莫雲,側頭對身邊的小姑娘說了什麼,就見那小姑娘麪糰一樣的臉洋溢起笑容,彎腰在包裹裡抽出一件衣裳向莫家方向迎去。
“新柔,我哥哥說你生了個閨女,你可真有福,一下子兒女全了。”
鬨了一年的饑荒了,麵前的姑娘卻還是圓潤可愛,可見周家是對周有梅疼愛有加。
周家與莫家相鄰,阮新柔嫁進莫家以後,便和周有梅成了閨中蜜友。
兩人關係十分好,阮新柔不能當做普通人那般對待。
她思索著原主從前的行事風格,期期艾艾的看向周有梅,“有梅啊,我,我……”
她話冇說完,眼淚隱隱綽綽的含在眼圈,就是不往下掉。
周有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新柔,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她性子活泛,又受家人寵愛,脾氣自然是急的,見阮新柔這般,哪裡還顧得上禮儀,當時衝著莫雲就去了。
“莫雲,你是不是欺負我家新柔了?”
莫雲長身而立,愧疚低頭,緘默不語。
欺負柔兒的是他二弟一家,是他的親人。
他的親人欺負柔兒與他欺負又有何差彆?
周有梅氣的要死,特彆想擼袖子揍人。
可惜她爹孃和哥哥全看著呢,不能允許她這麼做。
她重重哼了一聲,“都說女子生子猶如鬼門關走一遭,莫雲,我家新柔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三遭了,你要是還有心,對她就好點。”
莫雲的心揪了一下。
這些年他在外麵求學,鮮少回家。
與柔兒幾次成事皆是陰差陽錯。
她生產之時,他亦冇有守在她的身邊。
今日雖冇親眼瞅見她生下孩子,可瞧著她蒼白無色的臉以及虛浮無力的身子也知道她為了孩子是遭了罪的。
他莫雲讀書數載,做不出薄情之事,以後定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疼著。
他點頭,應了一聲“嗯。”
周有梅氣順了幾許,低頭擺弄她給晨曦做的小衣裳。
周大郎走到莫雲身旁,歉意濃重,“我妹妹被我爹孃寵壞了,莫雲兄莫要和她一般見識。”
莫雲擺手,“無礙,她也是為了柔兒好。”
周大郎這才放心,“她們感情一直很好。”他掃了一眼低頭逗弄晨曦的兩人,“不過我妹妹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你以後,當對……她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