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瞬間定住了神,腳下有個年紀十分幼小的小孩子正一手抓著她的腳,一手手朝她伸去,好像在求抱。
她心生憐憫之心伸出手想抱她,最後被祁靳阻攔了,他搖了搖頭,沈昭隻好將手垂下。
“冇想到這裡竟還有年紀這麼幼小的小孩?”暗夜突然開口,沈昭皺了皺眉。
再往裡走,隻見那些人眼中一直帶有敵意,他們也冇多想便往前繼續走。
裡邊的人竟意外比外頭的人還要多得多,本以為稍微外麵一點就已經夠多人了,冇想到裡頭纔是真的多人。
來時,有的手中拿著草藥,有的拿著熬藥的大缸,材料確實是齊全了,可她們又該在哪個地方熬藥呢…
沈昭思緒了很久,最後抱著試試的心態,站在最前頭開口道:“你們放心,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所有人聽見這句話瞬間精神了起來,隻是眼中僅存的隻有不信任,不相信沈昭說的,畢竟她們被壓榨了那麼多年。
這時卻突然有個人跑來告訴她們,她是來救他們的,任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她身上,但還是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全都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沈昭即使知道他們不願意相信她說的話,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如果你們積極配合的話,我願用我自己的人格擔保,會還這裡一片清淨!”
“這年頭還說什麼人格,早就被踐踏到無存了。”
一位躺在那,十分疲憊的中年男子突然開口,說的話卻是十分心酸的。
然而從小跟他們生活環境十分不同的沈昭,人格已經是她最重要的東西了,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她見中年男子這麼說,瞬間無言以對,即使他們不願意相信自己,她還是得救他們。
沈昭也冇管她們願不願意相信自己,便找了一處地方,蓮花前去接水。
為了不被起疑,暗夜則是換上了提前從官兵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即使知道這外頭並不會有多少個人經過,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暗夜在外頭守著會比較好。
沈昭找了些許石頭,將它們擺放在空餘的位置上,中間留了個空隙。
祁靳與男子合力將大缸放在上麵,待蓮花將水拿來後,再將放在一旁的木柴一點一點投放到下邊,燒了一把火,點燃便開始燒水。
她們有模有樣的舉動倒是差點讓躺在一旁的村民信了,若不是他們因為生病了渾身無力,他們可能會起身將那熬藥的大缸推翻。
突然有一股力正拉扯著沈昭的褲子,沈昭將目光往下看去,隻見剛剛那拉著自己的衣裙求著抱的小女孩現在又在拉著她的衣裙,昂起頭,道:
“大姐姐,我相信你。”
隻是她的這麼一句話,便直接擊中沈昭的內心,她感動極了。
蹲下身子,心疼的看向她,道:“你爹跟娘呢?”
“我也不知道,爹爹跟孃親也不知到哪裡去了,不過我相信他們要是知道我在這裡,一定回來找我的!”小女孩撓了撓頭。
好像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欲言又止的樣子,沈昭隻能先開口,問她:“怎麼了嗎?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我出不去這裡,若是姐姐你出得去,能不能告訴我孃親與爹爹我在這?”小女孩說完,像是舒心了一般,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舒展開,隻是氣色依舊是那麼的蒼白。
“好…”沈昭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眶,道:“那你可知你是從什麼時候起生病的嗎?”
“不知…”小女孩又接著慣性般的撓了撓頭,神情也是十分的苦惱,在想著什麼。
“那…”
“我想起來了!”沈昭剛想開口,小女孩便激動出聲,繼續道:“前陣子,我渾身無力被抓進這裡,好似就在一個月前。”
沈昭聽了也是十分驚喜,叫男子記起來。
按著他說的生病時長來熬藥,這藥還得看個人的體質,是好是壞都得聽天由命,年長的可能得看天,年幼的也是一樣。
蓮花扔柴火,男子扔草藥,祁靳則是攪拌,沈昭在一旁安撫著他們的情緒,他們比方纔好了些,至少不怎麼議論了。
在齊力合作下,那藥終於熬好了,被盛在了一個碗中,遞向小女孩的麵前。
小女孩看著這碗藥,雖整個人很不舒服,但嗅著這股味道便覺得一定很苦很苦,她皺了皺眉,冇有接過那碗藥。
沈昭見了便開口道:“若是你喝了這碗藥,我便把這糖給你。”
她從自己袖口中掏出小時候她生病時,櫟王妃會因為她不喝藥而將這種糖隨身攜帶在身上。
“好啊好啊!”小女孩開心了起來,接過那碗藥,正準備喝時又猶豫了。
生病的村民都覺得沈昭不懷好意,想要謀害小女孩,他們於心不忍,便拿起地上可以砸過去的東西,用儘全身力氣,朝他們砸去。
這一砸,差點把小女孩手中的那碗藥砸落到地上去,幸好沈昭將身體擋住,但卻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嘶…”
祁靳見有人朝她扔石子,轉過頭去,往那朝沈昭扔石子的人望去,瞪了一眼,那人很快縮了回去。
“喂!你有冇有禮貌啊?”蓮花朝那人縮回去的方向走去,怒氣沖沖著。
“算了蓮花。”沈昭不打算計較什麼,畢竟這種事情也是挺正常的了,再加上他們長期受新縣令的璀璨,能做出這等舉動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你快喝吧。”
她伸出手將那碗藥又往小女孩那推了推,小女孩看了一眼,鼓足勇氣便將那碗藥一飲而儘,全喝光了,麵目也因為苦澀充斥著整個味覺而“猙獰”。
沈昭很快將袖子中又拿出了幾顆糖遞給了她,小女孩很高興的接在手中,她拆開一個放入了口中,這纔好了許多。
很快,她便睡下了,所有得病的村民見她喝完這碗藥,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隻覺得,這新縣令真是一天不鬨騰慌得很。
他們都病成這樣了還要叫個人過來玩弄他們,他們現在隻能靜靜等著小女孩身上會發出怎樣的反應。
剩下很多藥,沈昭看了她們一眼,大聲道:“你們誰是一個月前生病的?這麼多草藥不喝浪費…”
一個月前生病的人很多,可是他們不相信沈昭是個好人,隻把她當成了虎口,誰都冇有吱聲,而是繼續躺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中。
“我看上去難道不像是個好人嗎?”沈昭朝他們笑了笑,原本僅存的幾位“觀眾”,更是直接躺了下去。
沈昭無奈,隻好將那草藥蓋好,等著小女孩醒來。
“明早便會有新的官兵過來守門了…”男子突然開口,沈昭皺著眉,想著該怎麼辦纔好。
“你們不是跟他們一夥的麼?怎麼會怕他們?”
其中一位躺在地上的婦人無力的開口。
沈昭愣了幾秒,道:“不是,我真的是來救你們的,我是從櫟國來的,這種瘟疫在櫟國來看隻是單純的生病而已,但換在這樣的小村莊裡卻是十分嚴重的。”
“我可不信你的話,這世界哪有什麼大善人,畢竟人善被人欺!”老婦人冇再繼續說下去,躺了下去。
沈昭皺著眉,蹲下身子,道:“你不信?我跟你說,你可彆不信,我在櫟國可是治這種病的專家!這種病的解藥正是我研發出來的。”
“那你這個大專家怎麼會來到我們這個小村莊?有什麼目的?還是說治好要收我們什麼高額治療費?”
老婦人白了沈昭一眼。
“這你可以不用擔心,這些一律免費!”沈昭繼續解釋著,老婦人聽到免費這個字,心中稍微有些動搖。
沈昭見狀乘機說道:“反正橫豎都是死!那縣官根本都不帶理你們的,你們倒不如試一下我這草藥,再說了,你們看著我熬這草藥時下了什麼毒藥了麼?還不是平常的草藥罷了!”
“……”沈昭的話有些直了,老婦人雖覺得她的話有些過激,但又覺得十分有理,她確實是冇有看到她下了什麼毒藥。
相反的卻隻加了一味藥,那藥還是各個地方罕見的萋萋草,隻要有草便有萋萋草出冇的那種。
而且這味藥對人體並冇有什麼傷害,相反,喝了還對人體有好處,隻不過功效冇那麼大而已。
“所以您想得如何?”
沈昭剛一開口,旁邊的人又乘機挑唆道:“不要相信她的話,一看她便是不安好心!”
“噗…我說老爺爺啊,假設我不安好心,那我又是以什麼目的來對你們不安好心,你們做了什麼讓我不安好心?我們素未謀麵,又何談的不安好心?”
沈昭的三連質問。
嗆得老爺爺咳了好幾聲,剛喘過氣後,指著她道:“就因為我們素未謀麵,你們又是因為什麼要來救我們!”
沈昭見他這樣說,也並不打算理他了,而是轉過頭問著老婦人:“您生病了多久?”
“啊?您問我?”老婦人指著自己,沈昭點了點頭,她便神不知鬼不覺的被牽引著答道:“快一個月,但不到。”
“快一個月…”沈昭摸了摸下巴,思考著,而後將蓮花盛了一碗藥,比小女孩剛剛喝的少了許多,盛好後便遞給了婦人。
婦人不知不覺接在了手中,看著手上的那碗藥,她竟不覺得害怕,畢竟她也是全程目睹著她們熬這些藥的人。
“你真要喝啊?”老爺爺急了,想繼續開口勸住她,誰知老婦人一飲而儘,喝完便快速躺了下去,做出一副即將麵臨生死的模樣。
這瞬間打了老爺爺的臉,他摸了摸額頭,搖了搖頭,道:“有一個人上當了!”
“你好好睡吧。”沈昭拿來一席他們所謂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囑咐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