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隔壁出事兒了。”
一大清早,蘇青嫵便讓秋水給吵醒了,
今兒個不用去安平宮請安,好不容易能躲懶多睡兒,奈何天不隨人願。
被吵醒的蘇青嫵情緒不高,她甕聲甕氣地開口問道,
“來來來,你與我說說,隔壁出了什麼天大的事兒,能讓你大清早的來擾你主子的美夢。”
秋水疾步上前,滿臉皆是驚慌之色。
“主子,劉昭儀歿了,昨兒晚上的事兒。”
聽到秋水這般說,蘇青嫵瞬間睏意全無,立時清醒了過來,她心中不住的琢磨了起來,
劉昭儀,歿了?
昨兒個晨起在皇後那邊請安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的一個晚上的功夫人便冇了?
思量之餘,蘇青嫵再次開口,
“你可打聽到,這劉昭儀是如何冇的?”
“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隻聽旁邊的人說,劉昭儀是被什麼有毒的臟東西給咬著了。”
現下的確是到了驚蟄前後,那五毒活動的頻繁些倒也不奇怪,
但是,劉昭儀位列九嬪之一,且又是一宮的主位,
其身邊的人莫不是吃白食的?照看自家主子都能這般不精心的。
蘇青嫵心中這般想著,冥冥之中她覺得劉昭儀之死定然不該是這般簡單的事。
這後宮的諸位,哪個身後是冇有靠山的?
這位劉昭儀的父親不過是南邊的一小小知州,當年南邊鬨了水患,劉昭儀的父親治水有功,順著這層關係纔將自家女兒送進了宮裡來。
大約,劉昭儀的父親也是想以自己的女兒為官場上的進身之階,有朝一日能來皇城謀職。
這位劉昭儀倒是也爭氣,進宮後便入了華雲祁的眼,
聽說,有一段時間,華雲祁曾連著五日寵幸過這位冰美人。
不過,現下人都冇了,前塵往事便莫要再追尋了。
劉昭儀一死讓後宮上下徹底亂了套,公主的生母,陛下的寵妃,說冇便就冇了。
比起劉昭儀的死,後宮眾人更關心的是那年僅三歲的瓊驪公主歸於何處。
宮中自是有規矩的,九嬪位之中昭儀、昭容、昭媛以及妃位的娘娘方可養育皇嗣。
而遍觀這後宮上下,滿足條件的倒是不少,
雖然,公主不比皇子,但到底也算是陛下的骨血,有公主傍身總歸是好的。
不是有那麼一句迷信之言,久久不孕的女子若是能養一個孩兒在身邊便能帶來些子嗣上的福氣?!
故而,這瓊驪公主便成了後宮諸位爭搶的對象。
那劉昭儀故去不過月餘,後宮諸位便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狼子野心了。
每每在皇後的宮中請安的時候,那幾位入圍了的嬪妃們便會夾槍帶棒,明爭暗鬥,
近一個月,蘇青嫵日日都在看著這樣的戲碼,倒也算得上是津津有味。
“現下雖然已經開春,但晨起晚間的還是微微透著一股子涼意的,瓊驪公主不過一三歲的娃兒,且又是個嬌嫩的女娃,
劉昭儀早早的去了,這孩子無人照拂倒也是可憐。”
今兒個,先開腔的是婉昭儀,嬪位之中,這位婉昭儀算是拔尖兒的,出身不凡,容貌也甚為嬌豔,在皇帝那邊頗有恩寵。
“這劉昭儀不過走了月餘,婉昭儀便惦記上了瓊驪公主‘無人照拂’了?
若是那劉昭儀地下有知,聽到方纔婉昭儀的這番言辭,怕是都得要爬上來重活一回了...”
陸昭媛說著,伴著輕笑。
這兩位,一個乃是昭儀,一個乃是昭媛,相同之處便是兩位的家世與容貌都不俗,
陸昭媛在宮中的位份比婉昭儀低一級,但在宮外,其父親的官位卻是要比婉昭儀的父親高一級。
因著這層關係,這陸昭媛總是不服婉昭儀的。
“陸氏這話倒是說得好笑,本宮記得前日你還從宮外頭蒐羅了許多新鮮玩意兒送到了瓊驪公主的住處呢,
今兒個倒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說其本宮來了,真是不知道到底是本宮對瓊驪公主有意還是你另有所圖呢?!”
婉昭儀的一雙美目怒瞪著陸昭媛,兩人這是又對上了。
“夠了,大清早的便嗚嗚啦啦吵鬨個冇完,你們不想清淨,本宮還要臉麵呢。”
皇後孃娘嗬斥一聲,將兩人的對峙局勢暫時終止。
說起來,當今聖上膝下唯有兩位公主,那皇子竟是一個都冇有。
上頭的坐著的這位與聖上同歲,這麼多年,肚子竟是冇有半點動靜。
蘇青嫵想到這裡,心中不禁暗暗感歎了著,
這後宮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娘娘,竟然冇有一個誕育皇子的。
莫不是華雲祁在某些方麵不太行?!
想到這裡,蘇青嫵的麵上不自覺地浮現上了三分淺笑。
大抵上,從古至今,在這床邸之事上,男子大多是自信得很。
生不出皇兒,會將這責任歸結到女子的身上,隻說女子的肚子不爭氣,
怎不說是自己的小老弟比上不足呢...
“蘇婕妤,你在笑甚?皇後孃娘剛噤聲,你便在這似笑非笑,實為不尊。”
蘇青嫵抬眼,循聲望向說話之人,
方纔挑撥是非的便正是那麗婕妤。
說起來也真是怪了,她頭一回侍寢後來安平宮請安的時候,便是這麗婕妤跳出來叭叭叭的,
想來,那日冇給她管教明白了,給她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機會了。
真當她是好欺負的?
蘇青嫵心中這般想著,而後緩緩起身,向著坐在上頭的皇後福了一福。
“皇後孃娘,嬪妾的笑並非是不恭不敬。
皇後孃娘喜歡禮佛,想來自是聽過佛法之中有雲,‘相由心生,境隨心轉’一言,
麗婕妤這般揣測臣妾的心意,大抵上便是因為她心中這般想罷。”
蘇青嫵字字句句,緩緩道來,麵上帶著一股波瀾不驚,語氣亦是不急不徐,讓人聽著很是舒服,但言語中卻將矛頭引向了芳婕妤。
“你胡亂攀咬什麼,剛纔皇後孃孃的話音一落,你分明便是笑了。”
麗婕妤聽到蘇青嫵這般回答,心中自然是不服的,
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的?
蘇青嫵連正眼都冇給那麗婕妤一個,她隻瞥了一眼,
蠢豬子哪配讓人正眼看?
“嬪妾的確是笑了,嬪妾不過是覺得瓊驪公主好福氣,雖然生母早逝,即便如此,還是能有這麼多娘娘主子要對公主好,
更何況,皇後孃娘是個慈愛的性子,有您這樣的嫡母,又有這麼多疼愛她的娘娘,此乃不幸中的萬幸了。”
蘇青嫵此言一出,皇後孃孃的麵色鬆動了三分,那婉昭儀與陸昭媛的麵色也晴朗了不少,
僅僅一句話,一來將自己的那抹笑意解釋了個清晰明白,二來又給了那婉昭儀與陸昭媛個台階,三來又暗暗誇了皇後與兩位嬪位的娘娘,且還能讓麗婕妤鬨個冇臉。
一舉多得,深諳語言藝術之門路。
蘇青嫵白了一眼張著嘴不出聲的麗婕妤,心中暗道,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