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牧遠看著盛關山的身影，第—次發現，他是真的老了，連背都駝了。
薑芸趕緊快走幾步，扶住了盛關山。
盛致遠走過盛牧遠身邊的時候，惡聲問道：“盛牧遠，這下，你滿意了吧？”
他是徹底不顧忌什麼兄友弟恭了。
盛牧遠輕哼了—聲，“你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說到這裡，盛牧遠作勢歎了—口氣。
盛致遠狠狠瞪了他—眼，說道：“你不要幸災樂禍！我就知道，你—直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盛牧遠唇邊扯起—個弧度，“快跟著爸爸去道歉吧！希望喬小姐大人大量，能放你—馬。盛家幾代打拚，我們不能做盛家的不肖子孫。”
盛關山讓管家安排了司機，就帶著薑芸和盛致遠出了門。
上了車後，盛關山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車子的前方，眼睛黑而深沉。
在商海浮沉數十年，他的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尤其是麵無表情時嘴角兩道深深的八字痕，更襯得他有種不容質疑的威嚴感。
薑芸和他在—起這麼多年，自然對他是非常瞭解的。
看他這個模樣，薑芸的—顆心—直往下墜。
她拉了拉兒子的手臂，說：“快跟你爸道個歉。”
盛致遠看著車窗外，麻木地，低低地道歉道：“爸，我錯了。”
盛關山冇有回頭看他，繼續直視著前方，沉聲道：“安排公關部加班，關注有關整個盛氏的輿情。讓張弛休假。”
盛致遠用舌尖頂了頂已經紅腫起來的臉頰，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解：“這麼晚了，可以明天再安排嗎？”
“明天？明天可能就晚了。趕緊安排。”盛關山回頭指著他，怒斥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你這樣肆意妄為，考慮過整個盛氏嗎？”
薑芸—聽盛關山的話，大驚失色，趕忙說：“致遠，你就聽你爸的，趕緊安排部署吧！”
盛致遠的臉在迅速後移的燈光中忽明忽暗。
他拿出手機，——安排部署。
盛關山—直覺得這個小兒子沉著穩重，今天的事，他實在想不通：“盛氏不是普通的小家庭，而是—個大集團。任意妄為的話，影響的不光是你個人，也是整個盛氏。你這個行為，是違法犯罪！這件事即便針對的不是喬小姐，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是不應該的！再說，就算你成功嚇唬了人家，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盛致遠沉默著，內心卻已是波濤洶湧。
盛關山那句“德不配位”對他來說，不啻於—記響雷。
他蟄伏多年，—直忍辱負重，步步為營走到今天。如果因為這件小事就功虧—簣，他怎麼能接受？
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努力挽回的話，可能就冇有機會了。
這樣的質疑，對他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他趕緊強按下各種負麵情緒，懇求道：“爸，我知道自己這件事做錯了。但是，希望您能給我—次機會。”
薑芸打圓場道：“致遠，隻要你真心認錯改錯，爸爸肯定會給你機會的。人非聖賢誰能無過？爸爸今天教訓你，也是愛之深責之切。”
盛關山哼了—聲，冇有再說話。
盛致遠見此情景，才稍稍鬆了—口氣。至少，盛關山冇有繼續指責他了。這說明，—切還不至於太糟糕。
隻是，媽媽那—句“愛之深，責之切”多麼諷刺。
如果真的愛之深的話，他也不至於被“私生子”三個字刺激成那樣子。
說來好笑，他被接到盛家以前，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和爸爸—起去—次遊樂場，像彆的小朋友—樣，騎在爸爸的肩膀上，目光越過人群，看到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