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激盪,翻湧的浪花捲起漂浮在水麵上的屍骨,重重的打向岸邊。
長龍般的隊伍,一股腦的衝向冥河,無悔者走向彼岸,死不瞑目者墮入冥河。
陸厲站在岸邊,目光投向遠處。
“去您的家鄉嗎?
好,我去,那你需要我做些什麼事嗎?”
大漢甩了甩手,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塞到陸厲手中。
“不需要你做太多,你就當做一個誌同道合的人對你的些許善意吧,這塊玉佩或許能對你有些幫助,在那邊如果遇到看的順眼的人,就把這塊玉佩交給他,就當幫我再收一個弟子。”
陸厲將玉佩收起,承諾道:“放心,你這弟子,不會差的。”
儒衫大漢,迎著河邊冷冽的陰風放聲大笑。
“如此我也就心願己了。”
陸厲俯身彎腰,準備對麵前男人行跪下道謝。
大漢彷彿看出陸厲心中所想,伸手握住王厲的胳膊,笑罵道:“去,滾,不要整這個扭捏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煩。”
陸厲無奈隻得站起身來,對著大漢做了個稽首。
大漢坦然受之。
“不要廢話了,走吧!”
大漢說罷,雙手呈爪狀,對著麵前浩蕩的冥河一把撕開。
一雙金色的巨手從天空浮現,落在冥河之上,湍流急促的冥河彷彿刹那間靜止了,整個世界突然安靜。
隨著一聲巨響“轟隆隆”冥河從中間被撕裂一道巨大口子!!
那雙巨手如同堤壩般,攔住冥河前行。
冥河咆哮著衝擊著巨獸,漂浮的亡者也如同有了生命。
憤怒,怨恨,瘋狂的攻擊著那雙金色的巨手但那雙巨手卻紋絲不動,如定海神針般,死死的抵住冥河。
在兩隻手都中間,形成了一條通天大道!
大道的儘頭,明亮的金色光彩形成一道旋渦。
大漢對著陸厲喊道:“去吧,進去那個門就能重來一次,我最後叮囑一句,進入那個門後,你還是無主幽魂的狀態,七天,必須在七天之內找到合適的肉身,不然,魂飛魄散!”
陸厲看向那巨手撐起的通道不作廢話,向大漢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奮力往前奔跑黃泉路,彼岸花,冥河亡魂,儒衫大漢,離他越來越遠,金光燦爛的旋渦,隻有一步之遙!!
大步跨出,陸厲漸漸的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陸厲走後,巨手消失不見,冥河又重新彙聚在一起,河裡的亡者失去了攻擊的目標,紛紛朝著岸上的大漢湧過來。
無邊無際,讓人看著頭皮發麻大漢身形未動,隻一眼看過去,冷哼一聲。
麵前的亡者如同見到什麼可怕的天敵,轉身就往冥河深處鑽。
冥河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一群群往生之人,也重新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大漢又開始重新講經,勸人向善。
不知過了多久終年都是暗紅色的天空中,出現黑壓壓的雲層。
“轟!
轟!
轟!”
雲層裡麵彷彿有無數道天雷在滾動 ,每一道天雷都如同一條條黑龍般龐大,天雷如同有了靈智,在雲層裡上竄下跳,恣意遊戲。
“書生,你放肆!
私自放冤魂回到人間,這是大罪!”
遠處傳來一道狀若洪鐘的怒喝。
“就算我不能拿你怎麼樣,這天劫也不會放過你!”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下麵的亡魂如同被什麼東西吸引的一般,紛紛向著天空望去。
那聲音的主人跟儒衫大漢好似是熟人。
大漢並未回他轉身飛向離亡魂隊伍百裡之遠的一處山峰。
山峰並無亡魂,隻有一頭幼年冥犬大漢揪起小犬脖頸,隨手一甩,將其扔向百裡開外。
小犬落地後,竟安然無恙,甩了甩頭,繼續覓食去了,毫無察覺自己躲過一次滅頂之災。
片刻“轟隆隆”凝而不發的天雷終於落下,瞬息,山峰龜裂,碎石飛揚。
不到一刻鐘,頂峰斷裂崩塌,隨著天雷一道道的落下,原本高聳入雲的山峰竟形成了一處巨坑巨坑中間的儒衫大漢,不知所蹤。
頭頂黑雲,隨著大漢的消失,也開始逐漸消散。
黃泉路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靜。
天地之間,隻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幽幽的歎息道:“何必呢?”
——————月色朦朧安靜的村莊,“好疼,好疼啊”村莊裡的人的氣息不停的沖刷著陸厲的身軀。
陸厲看向這個村莊,破舊的房屋,村民身上簡陋的衣衫,少數人還在食不果腹 。
這在前世是無法想象的存在,他知道,這不是他原來的世界了。
從黃泉過來己經第七天了,陸厲從來冇有像現在虛弱過,彷彿下一陣風吹過,就要把吹散了一般。
原本實質的身體,在不停的消散,這個世界的聯絡與他越來越少。
他需要一副身體,不論是誰。
隨著身上的氣緩緩飄散,陸厲知道就算自己還能轉世,也無法再修煉了。
心中不免歎息,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了。
一是尋一懷胎十月的婦道人家,鳩占鵲巢,搶了原本是孩童的身體。
但陸逸實在是於心不忍,這些被搶占身軀的孩童,極有可能會變成上輩子與自己同歸於儘的嬰靈,又不知道會造成多少殺孽,那是陸厲絕對不願看到的。
二就是借屍還魂,傳說之中的八仙之一鐵柺李就是借屍還魂,最後得道成仙。
這也是陸厲傾向於的一種的轉生方式。
隻不過這些天太過倒黴,遇到的將死之人,不是殘肢斷臂,就是垂垂老矣。
“可能這就是命運使然,天道的漏子是不會那麼容易鑽的。”
陸厲心中暗想,他也有些累了,身上的氣消散的越來越快,頭頂與雙肩上的火光也越加暗淡。
“唉,就這樣吧。”
陸厲停止了腳步,安心麵對自己的終結。
“先生!
先生!”
一陣陣孩童的哭喊聲從遠處傳來。
頓時驚醒了準備等死的陸厲。
聲音的源頭在村子裡的河流附近,陸厲不做猶豫,立刻飛奔過去。
三個滿身是水漬的半大孩童,半跪在麵前同樣渾身濕透的青年,放聲大哭。
“先生,先生!
你快醒醒啊!
來人啊!
救命啊!”
麵容清瘦的青年躺在岸邊的青石上麵,氣息全無,早己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