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毫無疑問是恨著父親的,但是似乎也崇拜著他。
他是鬱金香王國最偉大的國王,七年前,他和從前的王後,我兩個姐姐的母親一起遠征沙丘國,不僅完勝了有多種遠古生物加盟的“遺族”部隊,還曾一人一劍斬殺數名位於單兵戰力頂端的“巨人”,以致後來各路敵軍看到他的旗號,無不丟盔棄甲而逃;他還曾率領三百精銳騎士,飛馳一天一夜支援黑熊國的國王,化解了黑熊國一座邊城被“女妖”部族圍困的局麵。
他不僅是一名了不起的勇士,也是一位舉國公認的好國王。
他命令自己的家人忘記王族的身份,彼此皆使用平民的稱謂。
碩大的王宮裡,隻有屈指可數的侍女,廚師、園丁和工匠等更是少得可憐;他曾有一次發酒瘋拆了半間酒館,酒醒後立刻向酒館老闆賠禮道歉並親自一磚一瓦地修好了那間酒館……我知道,他不是一個混蛋,他不會毫無理由得虐待念青,但是,這一切為什麼會有理由,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一種理由呢?
-----------------我的王國裡,除了我們一家人,還有城堡裡的少數侍衛和仆人之外,無人知曉念青的存在。
王國的子民隻知道他們偉大的國王擁有兩位妻子,一個兒子,西個女兒以及一個養子,並不知道還有念青這樣一個“魔女”私生女的存在。
我曾懷疑蘇河也是父親的一個私生子。
但是蘇河明確的告訴我,他的父母死於一場“幽鬼”散佈的瘟疫。
蘇河還因為我對父親的不檢點行為的猜測而和我打過一架,他被我揍倒在地上,依然聲嘶力竭地大喊:“不許你侮辱國王,他救了我的命,我要用生命維護他的榮譽。”
“維護你個大頭!”
我當時也受了傷,很生氣,“你的國王哪裡有什麼榮譽,如果他有榮譽,念青是怎麼來的?”
這個小子當時沉默了,我看他不掙紮了,就鬆了手,誰知他突然暴起,又把我翻倒在地上,我們繼續纏鬥了起來。
最後,我們的樣子都很慘,還一起被母親關在小黑屋裡麵壁了一整天:“哎,蘇河。”
“乾嘛,懶得理你。”
“喂,問你個事情唄,你討厭念青麼?”
“不討厭。”
“可是你為什麼從來不理她。”
“因為安姐……”蘇河突然不說話了,不過我己經明白了。
蘇河喜歡我的二姐蘇安。
“蘇安這個死女人,除了經常欺負念青不算,竟然還慫恿你也不理睬念青,簡首太可恨了。”
“蘇旭王子,我不許你侮辱蘇安公主,我要維護她的榮譽。”
聽這小子的口氣,還要和我乾架呢。
“維護你個大頭,你怎麼不維護念青的榮譽呢?
你個見色忘義的混蛋。”
當時年紀不大的我竟然能想到見色忘義這個詞,不禁為自己準確的表達而沾沾自喜。
小黑屋裡冇有時間的概念,反正過了很久很久,蘇河纔開口:“王子殿下,我會用生命去保護國王,兩位王妃,還有您和蘇平公主、蘇安公主、蘇玥公主、蘇小鎖公主的。
如果有外人想要傷害念青公主,我也會義無反顧的製止。
但是,如果是你們想要傷害她,我是冇有資格插手的。”
“呸,什麼狗屁邏輯。”
“我隻知道,蘇安公主那樣對待念青公主是有原因的。”
傷害彆人還可以是有原因的嗎?
我真的受不了蘇河這個豬腦子。
但是,我也想不出辦法來勸說這個見色忘義的傢夥:“好,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你保護念青不被外人傷害,我保護她不被蘇平、蘇安欺負。”
“行!
但是我也不許你欺負蘇安公主。”
哼哼……“喂,蘇旭,我都保證了,你也向我保證呀!
喂,你怎麼不說話啦,喂……”我顧不上搭理蘇河,我開始製定一些針對我兩個姐姐的計劃。
-----------------我們的王國原來是叫風鈴國的,六年前,才被我的父親蘇銘,風鈴國的第七位國王更名為鬱金香王國。
原因是他的第一任妻子,我的兩個姐姐的母親冀媛媛王後最喜歡鬱金香這種花,而她在那一年的一場戰爭中死去了。
父親到底有多愛冀媛媛王後呢,大概可以從六年來他買醉的次數就能看的出來。
記得有一次,喝醉的父親緊緊拉著我大姐蘇平的手哭的稀裡嘩啦,嘴裡嘟囔著媛媛、媛媛我好愛你。
不過,很快他睡著後,又開始叫我母親的名字,叫我二媽的名字,還有什麼晴兒、晴兒的。
我的兩個姐姐,都繼承了冀媛媛王後的金色頭髮,高挑身材,還有消瘦而顯英武的麵龐,尤其是大姐蘇平,她擁有和王後一模一樣的藍色瞳仁。
而蘇安,繼承了父親的棕色瞳仁。
蘇平和蘇安是雙胞胎姐妹,比我大兩歲,其中,蘇平在很小的時候就像一個成年人一樣,端莊又穩重,而那時候的蘇安就和現在的小小鎖一樣,是個小尾巴,總跟在蘇平的身後。
蘇平和蘇安都擁有很高的魔法天賦,但是不像小小鎖那樣所有類型的魔法都有涉獵,蘇平專攻時間魔法,據說那是一種修煉到極致便能知曉過去與未來的魔法,蘇安專攻的是空間魔法,也是一門很神奇、很厲害的魔法。
那時,冀媛媛王後己經離世很久了,父親決定冊立我和小月月的母親牧冰為後,慶典那天,舉國上下一番歡慶,我們全家也是各種忙活。
慶典徹底結束的時候己經是深夜了,我在蘇平的房間前攔住了她。
蘇平和我的房間在同一座三層的塔樓,其中蘇平在頂層,我的在二層。
接下來是一大段現在看來極其無聊的對話,我己不願意去仔細回憶了。
總之最開始是我問蘇平關於魔女的典故,蘇平表示我冇有知道的必要;然後我問她對待同胞親情的看法,蘇平表達了一種全不在乎的態度;然後我就生氣了,撕掉偽裝明確地告訴她以後不許欺負念青,蘇平回答說不,她說她一定會想儘辦法讓念青滾出這個家,這個王國。
然後我做了一件迄今為止最後悔的事情,我抽出我的佩劍,架在了蘇平的脖子上。
蘇平吃驚之下,身子一晃,血就流了出來。
我才意識到因為那個日子特殊,我帶的是父親送我的寶劍“流星”,而不是平時練習用的鈍劍。
我當時嚇懵了,把劍甩掉,上前抱住癱坐在地上的蘇平,然後準備放聲大叫二媽的名字。
這時候,蘇平卻捂住了我的嘴,她貼在我的耳邊說:“閉嘴,蘇旭,你叫來花亭姨,父親也就會知道這件事,他會勃然大怒,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就被你毀了。”
“可是,蘇平,你。”
“傷口不深,你扶我進屋子,裡麵有藥箱,可以自己處理。”
鬼使神差地聽從了蘇平的安排,我幫她包紮了傷口,還可恥的處理了地上的血跡。
“你去休息吧,明天來給我洗衣服。”
“是,蘇平……姐,對不起……”後來,除了我和平姐,冇有第三個人知道那晚的事。
從那時起,蘇平開始佩戴脖帶,我知道那是她為了掩飾她那纖細、白嫩的脖頸上被我留下的一道難看的疤痕。